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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吃过饭，姊妹三人围着炕桌喝茶。七娘讲她去庙会时的情景：&ldo;……扑地喷了一口气，手上的火把就燃起来……还能把火把塞到嘴里……&rdo;口气不知道多惊艳。五娘和十一娘听她讲了半天，二太太要回去了，差人来叫七娘，七娘却要留下来和十一娘过夜：&ldo;……正好送送五姐。&rdo;二太太听了亲自来看。见十一娘这里布置的干净素雅，丫鬟们也都轻手轻脚看上去很规矩，留了贴身服侍的喻妈妈照顾七娘，这才和儿子女婿媳妇闺女回了老君堂胡同。七娘像放了缰绳的马，高兴得不得了。正好大奶奶回来，七娘就吵着要去问大奶奶铺c黄的事。十一娘看她精力无比的旺盛，笑着陪她去了大奶奶那里。出了门，路过正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大奶奶去大太太那里回这事，七娘就拉着十一娘去听。&ldo;……亲家母和亲家公都没有来，说是家里正忙着春播，不能来。来了个族叔，带了位从兄。两人穿得还算体面，但行动举止间不免有些拘谨，看得出来，不是见惯世面的人。另外还有位婶婶，说起话来八面玲珑，只是手面很小。&rdo;大太太微微点头：&ldo;也好，免得嫁过去镇不住。&rdo;陪着大奶奶过去铺c黄的杭妈妈就笑道：&ldo;您没看见，那位婶娘见了我们送去的嫁妆，眼都直了。我特意吩咐守夜的妈妈让仔细点，可别少了什么东西。&rdo;&ldo;嗯！&rdo;大太太很满意，对杭妈妈道，&ldo;下去歇着吧！&rdo;杭妈妈应声而去。大奶奶看七娘听得入神，掩袖而笑：&ldo;七妹还想知道什么？&rdo;闹了七娘一个大红脸，拉着十一娘就跑。大奶奶就笑道：&ldo;七妹性子真是活泼。&rdo;大太太笑道：&ldo;二叔和二弟妹视她为福星，不免娇惯。&rdo;……七娘拉着十一娘一口气跑到了后院才驻足，十一娘喘着气：&ldo;果然是做贼心虚，所以要跑！&rdo;&ldo;你是什么意思嘛！&rdo;七娘听着娇嗔着，面颊红红，很是俏皮可爱。十一娘掩袖而笑。&ldo;算了，不跟你说了。&rdo;七娘有些回避地道，&ldo;我们去看看十妹吧！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她。我上次听娘说，她的喘哮发了，我写信给她，她也不回。本来不准备理她的，可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她吧！&rdo;那还是去年过年时候的事，大太太让她陪着一起去庙里给元娘上香，她当着全屋子里的人冷冷地望着大太太：&ldo;我喘哮发了。&rdo;大太太什么也没有说，派人请大夫给她看病。大老爷听说她病了，忙喊了大夫去问，结果大夫很倨傲地道：&ldo;……你们家从什么地方请来的庸医，这位小姐明明好好的，怎么说三年前就染上了哮喘。&rdo;气得大老爷发抖，要不是大太太劝着，大老爷早就把十娘丢到庙里去任她自生自灭了。当时十一娘不免想，说不定把十娘丢到庙里，她还有一条活路……&ldo;她那时候不好着，精神怏怏的，只怕没有注意。&rdo;十一娘笑着帮十娘解释。七娘就笑了笑，捏着十一娘的腮帮子：&ldo;你啊，就给她粉饰太平吧！&rdo;十一娘笑了笑，陪着七娘去了十娘处。银瓶把她们拦在内室外：&ldo;小姐歇下了！&rdo;脸上却露出哀求的神色。七娘看着叹了口气，笑道：&ldo;那你跟十妹说一声，说我们来看过她了。&rdo;银瓶满脸感激：&ldo;我一定跟我们家小姐说。&rdo;然后亲自送两人出门。七娘回望着大门，悄声地问十一娘：&ldo;她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rdo;十一娘苦笑。说实在的，她觉得现在的十娘就好像一个病入膏盲的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通常都会做一些自己最想做却一直没有勇气或是机会去做的事。所以她比在余杭的时候更随心所欲，更肆无忌惮，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勇气，不，或者是任性，想去挑衅大太太的耐心，让大太太也感受一下自己这几年的不快！却不知，旁人眼里，她只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她不由想起四姨娘来。十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已经去逝了？快一年了，大姨娘和二姨娘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如同有个谜语横在大家面前，所有的人都猜不出答案。而知道答案的那个明明就在眼前，却谁也不去问，然后无视它存在般的绕道而行……硬生生让这件事变成了一个诡异！她思忖着，就有人笑道：&ldo;七小姐刚回来啊？我们五小姐请两位去喝茶呢！&rdo;她抬头，看见紫薇笑盈盈地站在台阶上。七娘就低声问十一娘：&ldo;还有谁跟着嫁过去？&rdo;&ldo;平时服侍的都跟过去。&rdo;十一娘笑道，&ldo;再加两房陪房。&rdo;七娘点头，和十一娘一起去了五娘那里。五娘拿了上好的西湖龙井招待她们。七娘就打趣道：&ldo;是想知道大奶奶都说了些什么吧？&rdo;五娘强做镇定：&ldo;有什么好问的！&rdo;&ldo;那是！&rdo;七娘笑道，&ldo;明天嫁过去就什么都知道了！&rdo;&ldo;这个促狭鬼，&rdo;五娘嗔道，&ldo;就你知道的多！&rdo;七娘大笑，还是把大奶奶的话告诉了五娘。五娘听着若有所思。七娘趁机告辞：&ldo;五姐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梳头。&rdo;五娘让紫薇送她们出门。两人回屋，丫鬟忙打水服侍她们梳洗。七娘要和十一娘一起洗脚。&ldo;各洗各的。&rdo;十一娘很直接地拒绝了。&ldo;一起！&rdo;七娘很执着。十一娘&ldo;啪&rdo;地关了净室的门，七娘气得直跺脚。十一娘就隔着门扇呵呵地笑。洗了澡，七娘要和十一娘睡。十一娘虽然觉得不习惯，但想着c黄够大，让人加了c黄被子。七娘又不依：&ldo;你怎么这样？平时我对你多好啊！&rdo;十一娘笑起来：&ldo;你不就想和我说说话，我听着呢！&rdo;说着，率先躺了下去。&ldo;你就欺软怕硬！&rdo;七娘嘟呶着上了c黄。十一娘直笑。七娘就遣了屋里服侍的。冬青无所谓。十一娘歇下，只要在c黄头放了暖茶的茶桶即可，有没有人值夜，她通常不太在乎。可木芙不同，二奶奶走的时候反复交待过，这要是有个什么事，她可担不起这担子。不免在一旁苦苦地哀求。十一娘想着明天还要早起，折中道：&ldo;要不，你躺在临窗的大炕上去。&rdo;木芙还在犹豫，七娘已道：&ldo;要不睡临窗的大炕，要不就和冬青挤一起去。&rdo;答案不言而喻。七娘果然是有话对她说。她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没用的，附耳道：&ldo;……我去庙会了……遇到一个人……&rdo;开场白就让十一娘心惊rou跳。&ldo;后来，他来求亲……&rdo;十一娘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心里的惊涛骇浪压下去：&ldo;还有这种事？&rdo;她佯做惊讶。&ldo;所以我想让你知道啊……&rdo;欢喜从七娘眼角眉稍溢出来，&ldo;我连娘都没有说！&rdo;那为什么要对我说！为人保守秘密，也是件很累人的事！十一娘不由在心里嘀咕，又担心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她小声地问七娘：&ldo;那二婶答应了吗？&rdo;七娘不同于她，七娘的婚事，二太太肯定会很慎重的。&ldo;嗯！&rdo;七娘点头，&ldo;我听喻妈妈说，回去就会下定了。&rdo;她笑容羞赧。十一娘一怔。&ldo;他叫朱安平，山东高青县人，今年二十二岁，父亲早逝，十五岁就袭卫指挥佥事之职。我听有人戏称他薛邑君……&rdo;说着，她咯咯笑起来，&ldo;以前，孟尝君的封地在薛邑，难道他也有孟尝君之风不成？真的是个很好玩的人……&rdo;&ldo;你怎么知道有人戏称朱安平为&lso;薛邑君&rso;？&rdo;十一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柔和一些。&ldo;我在庙会上听到的！&rdo;七娘把头靠在十一娘的肩膀上，&ldo;有人高喊&lso;原来是高青薛邑君&rso;，我当时就觉得很好奇，望了一眼……谁知道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家里提亲，说是高青人，为人豪慡，被人戏称&lso;薛邑君&rso;。十一妹，你说，这是不是缘分？&rdo;她声音里轻柔，带着无限的憧憬，&ldo;我第一次去庙会……&rdo;十一娘很意外。如果是真的，那的确是缘分……念头闪过，她突然为自己这种固步自封的僵硬思路感觉到一丝自惭形秽来。难道仅仅是因为没有了年少时的热血沸腾，所以看什么东西目光都变得充满了怀疑呢？她不由握住了七娘的手：&ldo;七姐，这是难得的缘分！&rdo;声音非常的真诚。七娘小声笑起来：&ldo;我就知道，你不会笑我的！&rdo;欢快的笑声会感染人。十一娘也笑起来。&ldo;喂，如果只是认识了一个人，你不会这样吧？&rdo;不知道为什么，她起了戏谑之心，&ldo;是不是还很高大英俊，丰神俊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