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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也罢!为父向来不强求甚么,只求做事无愧于心。若老天有眼,也该给我三个女儿一桩良缘回报。」
「爹……」
「别对书亭太绝了、至少别让他饿死。至于你,好好养身子。唉!就见肚子大,也不见人丰润,你一定要平安生产!生个男孩子就更好了,咱们君家就有香火了。」
君绮罗诧异道:「爹,这孩子……」父亲要她的孩子当君家继承人?
「是你的孩子,你又是长女。不传他要传谁?我不在乎孩子的爹是甚么身份,他生下来姓君,不是吗?」
他慈爱的轻拍女儿的手,双眼满是体谅。这孩子也够苦了,难道他这个做爹的不该多疼着她一点吗?一但确保孩子继承的身份,他便不会生下来就遭人耻笑,也确立了孩子的社会地位。
「谢谢爹。女儿不孝,老让你操心。」
「保重身子就不会再让爹忧心了,明白吗?」
「女儿明白。」
※ ※ ※
不出君绮罗所料,郑书亭的落魄让他看清了他那票自认清高的朋友的真面目。曾经称兄道弟,或号称生死之交,如今见了他却如见瘟神:更有人立即一反平日谦和面孔,恶意的加以嘲弄他这个驸马爷终于被「休」了。
衣食足而后知荣辱,至于衣食不足的,只好忍辱吞声求温饱了。
他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生平第一次肯定古人那一句至理名言。百无一用是书生!
初开始的半个月,他尚有华服碎银可以充门面,还不知挨饿的恐惧,在愤怒之余倒也能清高的与君家划清界限。小木屋前那一小片原种满蔬菜的土地他更不屑管理,怕弄污自己秀才的贵手。早年他出生清寒之家,父母只求他苦读,没让他做过粗活,也养成了他偏颇的观念;所以那片小田地上的蔬菜如今都已枯死。
再过半个月,他已成了当 的常客,遮遮掩掩的去典当身边的华服;出自君家「锦织坊」的手工,造价上百两不止,能典当个二、三十两也很可观了。
他开始感受到手头紧缩的压力;以往在君家的酒楼饭馆大快美食,非道地口味不吃,非奇珍异味不吃,一顿山珍海味吃下来,少说也是上百两,但他一个子儿也不必付,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现在君家商号可没一个人拿他当姑爷看,吃饭照样得付钱,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手头看来「很多」的银两,根本不够买半片熊掌,但却是寻常人家好几个月的用度。
他真正见识到君绮罗的厉害了!
捉襟见肘的生活远比不上昔日「好友」故意的嘲弄与避若蛇蝎的态度,更让他痛不欲生,他终于见识到这世间的冷暖,也可悲的发现自己实在天真得可笑,连一屋子原本可以倒背如流的书,如今却让他陌生得直冒冷汗。
又过了半个月,如今他已一无所有,连白米饭也吃不起了;而屋前的菜,早已回天乏术。他拉不下自尊去乞求君家,因为是他先登门去与人划清界限,并且发誓死也不再踏入君家一步,如今教他怎好再上门?可是如今他除了一堆书之外,甚么也没有了:身上仅有的几文钱,还不够他上饭馆吃一道汤,而他又没脸坐在街上与那些贩夫走卒挤在一起吃那些粗食,更怕被人认出来,再加以嘲笑一番。
绣捆到底去那儿了?
如今,唯一令他庆幸的是自己娶了个这么贤慧的妻子,只是以前,他只将此视为理所当然,还为了侍妾冷落了她;其实他的美丽,那些妓女那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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