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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人闭眼长叹:“罢了——”
江沉绮起身向屋外看了一眼,走到书案之前,桌上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最偏角上的青铜古灯因着白日并没有点上。
姚大人还在顺胸口的气,眼见她慢悠悠掏出一支火折子,点燃了灯芯,青铜灯在白日光线中显得微弱缥缈。
江沉绮一张张拾起散落的信纸,回到书案前坐下,姚大人神色愈发不明,他目光紧随,在意识到江沉绮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等等!”
微弱的灯焰蚕食掉信纸,姚大人话音才落,江沉绮手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剩桌案上一堆灰烬。
知命之年的户部尚书眼神从震惊到不可思议,他看着对面神情漫不经心的女子,良久说不出话来。
江沉绮俯身吹灭了灯,开口打破屋内沉水般地寂静,“绥阳是大人的故乡吧?我与绥阳节度使有些交情,保大人一家余生周全,想来不会是什么难事。”
“你这么做,不怕皇上怪罪?”
世人皆道北衙禁军的统领权势滔天,可这些权利地位,都是从帝王手里得来,甘为鹰犬的人为何要违令不尊,涉险至此。
江沉绮语调缓和:“是非在天,谋事在人,我今日所做,希望能略微报答当年大人的庇护之恩。”
“我字为沉绮,江是赐姓,至于本名。”她走到屋前,伸手推开门,声音顺着仲夏的风飘摇,,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悲伤,“是楚萤。”
时间顺着一切回朔,楚萤,被定谋逆之罪的镇国将军楚萧景嫡幼女。姚立星终于想起,当年有人状告楚家谋逆,事发突然又快又急,不过数日便定罪抄斩。在旁人避之不及的时候,只有他上书请求先帝彻查此案。
姚大人呆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年的一纸奏折,会成为今日的保命符。
尚书府的大门合上,日光渐亮,本来都钻进马车的人又探出头来。
“临渊,从狴犴司提几个死囚,身形按着姚大人和姚家家眷的找。”江沉绮思考了一下,又说:“越快越好。”
临渊掉转马头,朝马车的方向微微一拱手,“属下明白。”
马蹄踏着青石路飞奔,鸦鸟盘旋过京城长街,长啸一声向林外飞去。
统领府内,江沉绮提着银白竹节鞭从练武场下来,才喝下一口晾好的水,侍卫便低头从一旁递来一个信封。
江沉绮皱着眉接过,她对这玩意都快有心理阴影了,连带着拆信封的动作也格外粗暴。
“大理寺少卿下的请帖?”江沉绮两指拎着拆出来的帖子,有些不可置信。
她在朝中交好的官员寥寥无几,刚入仕那一年也拒过数次宴请,后虽身居高位,却一直背着奸臣的名声,人人避之不及,所以向来京中有府邸设宴,她的名字一般是不会被写在宴客名单上的。
“来递帖子的人说是前日放榜,少卿许大人的嫡次子中了榜眼,这才开府设宴。”侍卫回忆道,“但属下听说这许大人素来与姚大人交好,斗胆猜测是想通过统领的关系为尚书府的案子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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