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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果然?还有点腥味,的确不如羊肉汤。景生喝了一口,默默地倒了一大勺辣椒面下去,笑得一桌人不行。孟沁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曹静芝,你服气不服气?”“都怪阿克苏的猪不行!”沈勇挺身而出为妻解难。斯南舌头还疼,只用?羊肉汤捣了点饭囫囵吞了,转头又?去维持自己幼儿园小霸王的场子。这边大人们收拾完桌子,朱广茂回家搬电视。沈青平朱镇宁斗着嘴把?饭桌靠墙,小矮凳摆好?两排,准备集体?收看《新闻联播》。“我们学校也有电视机看。”斯南追着朱广茂跑,小手在屏幕上比划:“可?惜是?黑白的,我外婆家有彩色电视机,比你家的大,大这么多。我舅舅买的。”孟沁给她一个毛栗子:“嗐,陈斯南你可?以啊,四岁就知道炫耀了?朴素点啊,你外婆家在大上海,我们这是?穷乡下,不好?比。”斯南摸摸额头:“我们乡下好?,水没有怪味道!到处都能玩儿,还会?下大雪!”“上海也会?下大雪呀。”孟沁还没发现自己无意中就和斯南换了立场:“上海冬天能去浴室洗澡,你在乡下只好?天天脚盆里?洗屁股了哈哈哈。”斯南一怔,想?起周阿姨带她和姐姐去过?的大浴室,叹了口气,摇摇头:“唉,不好?比。我也想?去浴室,那么大的池子,可?以游来游去。”孟沁见她小人儿说大人话,笑弯了腰,揉了揉她一头乱毛:“元旦我要去县里?浴室洗澡,把?你带上,去不去?”“要钱吗?”斯南眼珠子一转,问道:“不要钱我就给孟阿姨点面子,勉什么什么随便去一趟吧。”一屋子人哄堂大笑。——《新闻联播》如期而至。斯南一看,跑到最前头指着播音员的脸:“注意!请注意,你们看这个人像我爸爸!”被沈青平押回小矮凳上,她还向左邻右舍求证:“大表哥,你看像不像?”“星星姐姐,是?不是?很像?”又?扭头问姆妈:“爸爸!爸爸上电视了。”顾西美?手下织着围巾,膝盖一抬把?她顶回去:“嘘,就你在咋呼,安静,你爸有这么好?看,我笑都笑醒了。这是?赵忠祥,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曹静芝也在织毛衣,闻言感叹道:“他们这一辈哪认识啊。赵忠祥进中央台的时候才?17岁!真没想?到他声音好?听人也长得这么俊。”沈勇拎了热水瓶给大家添了茶,笑着说:“赵忠祥是?五九年选去北京的,全国第二个播音员。全国第一个播音员沈力,是?苏州吴江人,跟我外婆老家只隔了一条马路,说起来我也算她五房外的小表弟。”屋子里?几十号人热烈讨论起播音员们的故事,景生盯着小屏幕,时不时记下几句。孟沁叹气:“西美?,你家斯江和景生怎么这么灵光?看景生多自觉啊,看电视也不忘记学习。我家镇宁对学习一窍不通,急死我们了。”
顾西美?心不在焉地安慰了她几句,问她:“你上次说云南知青罢工的事儿,现在怎么样了?”朱广茂和沈勇闻言兴奋了起来:“闹大了,前天老秦的弟弟从昆明打电话来,说景洪出了个厉害的知青,组织了五万人集体?罢工,给上面写了第三封请愿书,已?经有两批北上派要去北京了。”顾景生和顾西美?手上都停了下来,对视了一眼。西美?问道:“不是?说州里?省里?下去了领导和工作组做工作吗?”“没用?。谈不拢,上面知青上山下乡会?议结束了,什么结果都没有,不搞大还是?没用?。”沈勇一贯是?返城积极分?子,喝了点酒脸上通红,也不顾曹静芝的阻拦,仔细说了云南的情?况,末了挥动手臂说:“云南都行动了,我们阿克苏十六个团场,人人都想?回上海,怎么就不能拧成一股绳?我不信。”“对,干了!”不少人振臂疾呼。“西美?,你大哥不是?就在景洪,他去北京了没?”朱广茂问。西美?黯然?摇头,看了沮丧的景生一眼,叹了口气。她十月份听说云南景洪出了知青带头人,写了《给邓副总理的公开?联名信》,就赶紧打电话去景洪,那边却说顾东文已?经不在景洪了,去哪里?也没人知道,有说去昆明的,有说去版纳的,也有说逃回上海甚至去北京的。再打电话给北武,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让她好?好?照看景生,别让他乱跑。顾西美?一颗回上海的心已?经不那么火热了,又?或者她所有的热情?和勇气都消耗在了来新疆的那一年,之后所有的努力,不过?是?愿景和支柱。对于这样的闹事,她不反对,要能闹出政策来她总归也有份沾光,但要她参与,她是?不肯的。没结婚的知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怕看见一线光也会?拼命豁出去。她不一样,她已?经吃过?贸然?冲动行事的苦头,总希望正正当当地回上海,考回去,调回去,就是?不能闹回去逃回去黑着回去。她要为斯江斯南考虑,还有陈东来,他现在是?石油管理局的干部,经不起家属犯事,何况她自己也是?人民教师,考上师范就能从农垦系统调进教育系统,罢工了走了,学生怎么办,她可?没脸见陈校长和梁主任了。天渐渐暗下来,吃完汤圆,朱广茂和沈勇把?孩子们全赶去朱家,桌椅靠墙,腾出一大块地方来,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拿出一样新式武器。“收录机?”顾西美?吃了一惊:“你们两口子真舍得!我家北武学英语就用?这个,贵得要死,好?像要两百块,那个能录下声音的磁带也不便宜,十几二十块钱一盒。”孟沁切了一声:“你阿弟被斩冲头了呀!这个是?我舅爷爷从香港回来探亲,特地带给镇宁的。一个九十三块港币,大概三十块钱的样子,上海已?经有不少人都弄到了,带到公园里?跳舞,赞得很。”西美?犹豫了一下:“大概牌子不同??他是?在王府井的百货商店里?买的,公家定的价呢……”朱广茂笑了:“那是?对外贸易部搞进来的一万台,就是?定的两百块一台,斩侬没商量,两三天就被抢光了,省会?城市都没轮上卖。”他伸手把?灯关了,点起两根蜡烛。“你老公干嘛呀,快去管管。”西美?没法织毛衣,笑着给了孟沁一巴掌:“就你们两口子一天到晚倒腾,有电灯还点什么蜡烛。”“浪漫呀,现在没人管了,可?以浪漫了。”孟沁眼里?闪着光,拢了拢鬓边的头发,低声笑问:“我是?不是?上头了?脸红不红?”“还好?。这么暗哪看得清。”西美?失笑。“嗳?我该多喝点的。”孟沁站起来把?棉袄脱下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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