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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道:“那是当然,是防着有人浑水摸鱼。我又要从府里带走好些人,人少了,办事必有疏漏,或许会有懈怠动**。你留意。青君那里,你也帮我看着。”
“副使比我年长,阅历丰富。”
“你们各有所长。且你身份超然,他们要是拌了嘴,你从中调解说和一些。”
“是。您北上也是为了,给他们拌嘴的机会吧?”
祝缨笑笑:“回去吧,我还有给朝廷的回复没写呢。”
……
祝缨回幕府之后,写了一封很长的答复。
主要是提条件:一、必须给我正式的丞相的任命,所有丞相该有的我都得有。另外,我得开府,我不是去当摆设、受气的。
二、我要带兵去,补给你们提供。
三、我的建议,那你们得听。如果接受了,你们不能阳奉阴违,指手划脚。如果有异议,说出道理来,咱们商量。如果我的建议被否了,然后出了事,我不背锅。
四、我去了,就一定会尽力,但谁要给我拖后腿,要么他死,要么我走,你们的死活我是不会再管的。
五、快点给我回复。
接着好心地花了不短的篇幅劝说。
叫我过去必不是为了好使你们苟延残喘,真到了那个地步,就不是我过去,而是你们过来投奔了。既然如此,就是为了把国家整理出点样子,维持朝廷该有的尊严。但是你们也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机会一旦错过,接下来朝廷应该还能维持,威信就难说了,我的本事就这么大,没办法再造山河。
扁鹊见蔡桓公总读过的,我等你们的回答,别让我等太久。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你们开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北上冒险,因为我得好好经营、安排安南,先保证安南的太平。找死的事儿,我不会干的。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个实在人,从不说假话,说到就会做到。
当然,用词也十分的委婉。譬如开篇,就说自己“只是”个节度使,还是安南的,名不正、言不顺,不好办事,所以,为了大家考虑,还是正一正名的好。
接着,她又给陈萌写了一封信:我估计这主意是你出的,看你的面子上,我同意了。但是朝廷是个什么德行咱们都清楚了,别摆谱了,咱们快点儿干活。晚了,朝廷这坑太大,跳下去会摔死,那我就不跳了。真到那一步,你过来,我欢迎你。
一封奏疏,把题目给到了朝廷。
王叔亮看了就先皱眉:“这是她自己写的吧?”跟刘遨的口气完全不同。
施季行道:“是她。唉,果然不好应付啊。陈相公这主意……”
王叔亮道:“也在情理之中。陛下同意陈相公所请的时候,咱们不是已经预料到她会有所要求么?”
想也知道,召人来顶缸,得给条件。他们当时已经设想过了祝缨会提的条件,以她以往的风格,要权、要人、要政策,这是肯定的。让人干活,也肯定得给条件。
施季行道:“可是这个领兵入京?”
谁也不想让外藩带兵进京。
两人就卡在了这里,祝缨写得很明白,不让带兵,她还怕人要害她呢。带兵过来,一是对付西、北两地也需要兵马。二是她很含蓄地说,朝廷兵是有的,精兵不太够,她这些兵,好使。
如果不答应她,拖下去,朝廷元气大伤,想再恢复就难了。她估计真能头也不回地走了,不收拾这烂摊子。
施季行颇觉倒霉,大好的形势,明明他与王叔亮已经开始把局面扳回来了,皇家自己出事了,拖累了天下,这找谁说理去?
两人最终决定去见皇帝,做最后的努力。
二人带了祝缨的奏本面圣,新君有些急切地问:“如何?”
王叔亮把奏本奉上,新君越看脸色越差,道:“这……岂有此理?”
施季行道:“陛下息怒,祝子璋向来耿直,也守诺。”
“那是以前,多少年过去了,还如当初么?”新君很是疑虑。
王叔亮道:“请陛下圣裁。”他也觉得,让外藩带兵入京,有点儿戏了。又着急,因为几人中更懂军事的姚辰英北上不在眼前,对兵马的评估,他心里没底。
以本心论,施、王是不同意外藩带兵进京的。给祝缨的那份文书里,他们压根就没提让她带“援军”的事儿,也是一种有意回避。
不同意呢,就卡死在这儿,祝缨不进京,他们还跟西、北两处耗着。召祝缨,就是不想耗。祝缨看得也准,陈萌提议的时候就说,耗着,朝廷这次肯定能耗得过,问题是接下来就不好收场了,所以得要个果断的人来,把眼前事给了结了。接下来才有余地。
君臣三人进退两难之时,陈萌求见。
陈萌几乎是同时收到了祝缨的信,不得不拖着病体来面圣。主意是他出的,了解还得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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