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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崇光乃可用将才,不被重用才奇怪,只是陆拾遗若要用他牵制自己留在恭州的亲兵,防着自己带人打回去,应当留梁崇光驻守在上京才是,怎的会调去金水?
金水虽也是兵家险要之地,还坐拥大齐最大的粮仓,可远没有恭州离上京近。
若他季怀真被逼急了,带兵从恭州突进杀回上京,梁崇光根本来不及回防。
“那天,那个冒牌货,他顶着您的身份进宫,待在陛下的书房里,一待就是一天,中间皇后娘娘进去了一次,听到他们在商议迁都一事,说要将这事提前,不能开春后再慢慢筹划了,须得舍弃上京,立刻迁都到临安去。白雪大人听闻此事后异常紧张,所以才派小的来敕勒川找您。”
“舍弃上京?”季怀真不可置信。
三喜一点头。
迁都一事季怀真早就知晓,上京离前线不过几座城池的距离,迁都到更南边的临安也是必然。
可迁都时必定兵荒马乱,漏洞百出,历朝历代迁都,大多选在无战事且国库充足之时,大齐若两头都占,又怎会忍一时之气,派人来夷戎议和?
此时迁都,根本就是徒留破绽给敌军!
三喜揣度他的神色,惴惴不安地开口:“大,大人,还有一事……恭州那边传回消息,鞑靼十万大军,七万集合在恭州边界,三万围剿金水,且据白雪大人派出去的探子来报,夷戎和鞑靼最近似乎颇多往来。梁将军两次三番请旨带兵支援恭州,皆被陛下驳回,只说恭州还有兵力,让梁大人守好金水,看样子,是想让大殿下去恭州。”
季怀真半天不吭声,三喜害怕地一抬头,见他双眼红似血玉,额角青筋暴起,抓得三喜胳膊微微发麻,口中喃喃道:“你再说一遍,是先立阿全为太子,还是先商议的迁都?”
“大人……痛,痛……先,先立的太子。”
季怀真怔怔松手。
三喜一看他神色,害怕道:“大人……”
季怀真眼睛发直,牙关紧咬,垂在身侧的手竟微微颤抖,只狠盯虚空中的某一点,笑道:“原来如此,好……好,好得很……”
恭州是他季怀真的地盘,又是前线,若恭州没了,鞑靼大军便可**,直逼上京。
皇帝此举,是决定舍弃恭州,不惜提前迁都,以上京都城一城池百姓为代价,彻底断了他季怀真的后路。
至于立阿全当太子,又哪里是要讨好季家,分明是想要阿全的命,留他在上京,自己逃去临安,当个诱饵幌子丢给鞑靼人。
届时若鞑靼人若以太子为要挟,皇帝自可光明正大地废太子,令立新的。
“竟非得这样逼我……”
季怀真双眼通红,全身发抖,将要来扶他的三喜狠狠推开,神情似疯了般,阴恻恻一笑:“我都认输了,竟还不放过我,为了对我赶尽杀绝,竟然连自己的骨肉血亲都不肯放过。”
一听这话,三喜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哭道:“大人,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您可得振作起来,皇后娘娘和小殿下还仰仗着您啊!他们定是料定大人您不能反败为胜,才要向小殿下下手!”
初春近在咫尺,已有新草冒头,可季怀真的人生却截然相反。
“我为他杀了这样多的人,敛了这样多的财,他要我的命也就罢了,从始至终,我从未奢望落得一个好下场,可他居然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放过……”
他已经什么都没了。
同爱人反目成仇,被主上过河拆桥,现在就连唯一在乎的姐姐和侄子的性命也岌岌可危。
“我都认命了,我都认命了……还想怎样,究竟还想让我怎样,难道真要逼死我不成!”
季怀真怒急攻心,任凭三喜如何叫喊,他都置若罔闻,忽得胸口一阵闷痛,腥甜之味翻涌上来,毫不设防地一张嘴,竟是一口淤血吐出来。
三喜吓得脸色惨白,还从未见过季怀真如此失意之态。
就在这时,脚边传来一两声呜咽,季怀真偏头看去,见一个软软的东西趴在自己脚边,那声狗叫便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原来是弱弱的崽子。
它不在燕迟帐中待着,竟是闻着气味寻了过来,费力攀着季怀真的裤腿。三喜大吃一惊,方才竟是没看见它,慌忙拿手去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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