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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湿漉漉的眼睫,平静道:“伤了父……家主的那只蛛妖我认得,那蛛妖有疯病,行事不可以常理揣度,二叔那边恐怕找不到他。”
“三日内,我必将解药带回。”
谢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入雨幕中。
那一日到得后来雷雨大作,妙芜终于见识到谢荀作为一家少主雷厉风行的一面。
他从族中点了十个精锐子弟,准备好缚灵索和捕妖网,一行人轻骑快马,不顾暴雨连夜追击而去。
翌日清晨,谢荀没有回来。
又过了一日,谢荀还是没有回来。
直到第三日凌晨时分,妙芜还躺在被窝中睡得迷迷糊糊,雀枝和宝翠忽然摸进屋子里,挑开帐子,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姑娘,姑娘醒醒。少主回来了,带回了天蛛之毒的解药,家主有救了。”
妙芜一听到“少主”二字,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外袍也来不及披,披散着一头及臀长发,赤着脚一路跑向谢涟的居所。
她在家塾日日晨间都得早早爬起来淬体,练出了好脚力,雀枝和宝翠根本追不上她,追了一阵,就停下来插着腰直喘气。
宝翠感慨:“姥姥呀,姑娘这速度可真叫人望尘莫及。”
雀枝幽幽道:“宝翠,你实在很该多看些书了。”
宝翠:“嗯???”
雀枝叹气:“望尘莫及不是这么用的。”
却说妙芜一路跑到谢涟居所附近的抄手游廊上,远远就看到少年从前头的月洞门缓步而出,慢慢走到对面的游廊里。
妙芜大喊了一声:“小堂兄!”
少年闻声望来,看见少女朝他招手,便停下脚步,身子微微往后一倾,背部虚抵身后廊柱,只等妙芜过去。
妙芜整个人踩到栏杆上头,直接翻出游廊,横穿过两边抄手游廊中间夹着的小花园,爬上栏杆,落在谢荀身
前,伸手拦住了谢荀。
谢荀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扫了扫,落到她两只菱角般的裸足上。
他微微皱了下眉,默默解下身上的披风递了过去。
妙芜愣了下,立刻眉眼弯弯,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披到身上。
“我听雀枝说你拿回解药了?”
“大伯父的毒解了吗?”
“嗯”,谢荀语速很慢,“已经喝过天蛛的血,无碍了。”
妙芜鼻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好像是从谢荀身上传过来的。
她刚想开口询问谢荀可有受伤,谢荀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只锦袋递过来。
妙芜伸手接过,打开来低头看了眼,借着廊下灯笼的亮光,发现那锦袋里似乎装着一大团银白色的丝线,那丝线被光线一照,闪出些金属似的色泽来。
“这是……”她有点疑惑,一时间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谢荀垂着眼睛,神色似乎有些疲倦,脸色也很白,越发衬得眉目漆黑。
“是天蛛蛛丝,从南疆回姑苏的路上,你捉住那只怀有身孕的蛛妖,不就是想要这天蛛蛛丝,帮大哥和二叔各绣一件护身锦衣吗?”
嗯?
原来原主捉那蛛妖竟是为了这个吗?
妙芜心里一时有些复杂,心里想着这原主对自己人其实也算不错。
她不由又想到那次在龙门镇上梦到那罗刹。有个和原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侍奉在那罗刹身边,难道原主的魂魄其实早已经被罗刹吃掉了吗?
那么这些年活在这具躯壳里的到底算是原主还是罗刹呢?
谢荀拼尽性命从帝王墓里救出原主,会不会他救出来的其实是早就已经和罗刹合而为一的原主?
其实早就在罗刹附身到原主身上的那刻,原主就已经“死了”。
妙芜心里一堆疑问,无人可以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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