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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包子”,赵束说这几个字时重音在后,语调含笑,却又不是苦笑,也不是嘲笑,只是单纯觉得这件事有趣。
沈敬年分外震撼,“六个包子??不给钱?一顿饭给俩包子??”
“我们家算厚道的,每顿饭都有菜有肉,提供住处,有固定工资,如果真的挖出来高货还有额外奖励,所以年富力强的都争着抢着来。但是矿区里还有很多挖了一辈子矿山的人,老了只能去一些私人的小矿主那儿”,赵束顿了顿接着说:“报酬就是六个包子。”
沈敬年本身是生意人,能理解成本管理中的一些手段,恻隐之心对于商人来说未必是好事。
但是他所面对的环境和赵束所面对的环境截然不同,他身边的同事不是海归就是双一流研究生起,他面对的客户群非富即贵,所以他逐利的代价非常小,至少不用过心里这关。
而赵束的同事大多是缅甸本地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跟随父辈在矿区讨生活,成年后使出浑身解数依然走不出这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矿山。
“东来”几乎不做零售,料子成批量批发给下游翡翠商或者同行和中介,抢的是一条条染血的矿脉,干的是刀尖上的买卖。
不同环境下生存的两个人对于同一件事的理解截然不同,比如赵束觉得“六个包子”合理,沈敬年觉得离谱。
杨庆峰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过来用缅语轻声问赵束,“阿束,他是谁啊?”
赵束用缅语答:“一个朋友”
“中国来的?”
“嗯”
沈敬年心说不够你矫情的,刚才在山脚明明说的是中文,这会儿又故意切成缅语。
他上前一步对着杨庆峰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沈敬年,赵束在中国的好友”。
杨庆峰先是诧异看了一眼沈敬年,随即目光扫向赵束。赵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会听,不会说”。
杨庆峰了然一笑,抬手握住沈敬年率先伸出的手,索性直接用中文交流,“你好,我叫杨庆峰,阿束的”,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助理”。
虽然没有正式的职务认命,但是杨庆峰现在基本上算是技术部的二把手,除了独一份的精雕本事,对于“识石”也很老道,加上性格好,人缘不错,赵启器重,三项加起来足够服众。
“助理”这个词是第一次从杨庆峰的口中说出,赵束觉得意外又好笑,“你什么时候成我助理了?我怎么不知道”。
杨庆峰依旧是是乐呵呵的,“我一直都是你助理啊,晚上我去夜市,跟我一起去吗?”
杨庆峰口中的夜市,不是国内的小吃购物一条街,而是开在晚间的翡翠零售交易市场。
“东来”很少做零售,但是员工们时不时会去专门出售翡翠的夜市和早市溜达。
赵束拧脖子把下巴颏上的汗蹭在自己肩头,浅灰色圆领t恤顿时濡湿一块,“不去,折腾一白天就够累了,等会儿还得跟负责人碰数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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