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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第1页）

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和段舟律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就是段舟律爸爸。任炀也总算想明白了，难怪段舟律总是穿着衬衫和小马甲，原来跟爸爸是一样的风格。当着家长的面，给小孩摸头摸脸什么的不太好，任炀收回手，换上营业笑容：“您好。”任炀收敛了不少，老老实实打包甜甜圈。段舟律还趴在桌子边，发现小羊哥哥没再和自己聊天，也不摸头了，转头一看，发现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过来了，就站在自己身后，瞬间明白了罪魁祸首。段舟律拉住男人衣角，奶声奶气：“我自己买。”费沉没有干扰，安静站在后面，等段舟律买完甜甜圈。可也因为多了一个人，任炀不好意思再和小朋友聊天，将打包好的甜甜圈递到小律师面前。“小羊哥哥，那我回去啦。”段舟律挥了挥手。费沉从段舟律手中接过袋子，带着小朋友离开。坐上车时，费沉问：“他是小羊哥哥？”段舟律做到副驾驶座上，自己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点头应道：“嗯。”费沉没再询问，小孩子也有自己交际圈。一开始还以为“小羊哥哥”和段舟律一样，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或者是十来岁左右的大哥哥。真人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大了那么一点。面包店里。客人已经离开，不过陶泥罐礼物还放在桌上。收好陶泥罐，任炀将陶泥罐礼物盒装进背包里，去幼儿园接小外甥了。回家后，任炀这才将陶泥罐拿出来，放到窗台上面当成装饰品。任奥添过来看了看，似乎对陶泥罐比较好奇。任炀解释：“今天小律师来店里买东西，送给舅舅的。”一听到是小律师送的，任奥添瞬间兴致全无，摇头道：“不好看。”“都是心意，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任炀去揉外甥脑袋，刚想去摸脸，结果又被外甥躲开了。“不摸。”任奥添非常高冷，拒绝舅舅摸脸，然后一个人来到书桌前，背对着舅舅，又开始写日记。已经五岁的任奥添过了撒娇的年纪，变得越来越沉稳、独立，不依赖家长。任炀没办法，起身去厨房忙碌，抽空看了一眼手机，看到老师在幼儿园班群里发了消息。【给各位家长的通知：明天下午冲刺班的全体小朋友将参观江城科技展，家长可自行备好水杯，也可以给小朋友备一点现金买纪念品~】也许是担心小朋友使用电子支付出意外，比如乱花钱什么的，老师建议家长准备小额现金。【小胖家长：零花钱给多少比较好？可以带零食进去吗？】【方小辉妈妈：多给一点吧，还可以买纪念品。】……群聊里，家长都在讨论零花钱和纪念品的事情，毕竟是科技展，对小朋友来说很有意义。任炀没有参与讨论，看了一眼消息记录，很快就退出，继续炒菜去了。不过等到第二天早上时，任炀还是特意拿了二十块钱给外甥。“今天你们去科技展，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买。”任炀将二十块放进外甥的书包里，备好水杯。资金有限，江城市区消费又高，纪念品什么的一听就很贵，他给不了太多零花钱，不过二十块买点饮料零食足够了。任炀把外甥送到幼儿园，这才转身离开，去店里打卡上班了。幼儿园里，任奥添跟着老师回到座位上。班上热热闹闹，似乎因为今天要去看科技展，其他小朋友都比较兴奋。任奥添平静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刚准备看书，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过来了，是他们班的小班长方小辉。“任奥添，我刚刚好像在车站那边看到你了，你坐公交车过来的吗？”小班长好奇。早上他被妈妈送来学校，车子路过公交站的时候，刚好在站台那边看到了任奥添下车。又因为任奥添身上穿的是园服，在人群里很好认。“嗯。”任奥添应了声。小班长问：“你家里人怎么不开车送你啊？公交车太挤了，还是坐车方便。”任奥添：“我家没有车。”“你家连车都没有啊……”小班长嘀嘀咕咕。也许是生活环境不同，住在繁华市区的小班长家里有好几辆车，认识的朋友也都是家里有车的，买车是一件很常见的事。第一次看到家里没有车，还要坐公交车来上学的人，小班长感到惊讶，又很快将这事抛在脑后，找其他人去玩了。科技展是下午两点开始，上午正常上课，等午睡时间结束后，老师提前组织好队伍，一行人坐上幼儿园的专属大巴车，前往科技展。大巴座位上，任奥添抱着书包，里面有舅舅准备的水杯，还有二十块零花钱。不过他不准备用，打算把钱存着，当成私房钱。坐在任奥添旁边的是小胖，已经从包里拿出饮料喝了一大口，包里还装了几包零食。还没到科技展，小胖的零食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等车子停下，被带到科技展后，小胖还跑到老师那边嚷嚷：“有没有商店？我要买东西吃。”老师连忙做了个噤声手势，低声道：“参观的时候要保持安静，等下二楼会有零食区。”小胖安静了一些，又说：“我要喝饮料。”“带水杯了吗？里面有饮水机，等下帮你接水……”老师低声哄着，带着小胖往前走。一楼大厅里，中间是一个超大电子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科技宣传片，而在屏幕四周摆放了不少展示柜，柜子里是一些模型，比如飞机和宇宙飞船什么的，是科技展的周边。展示柜里的模型造型各种各样，吸引了不少小朋友过去围观。任奥添跟在队伍最后面，又因为围在展示柜那边的人太多，没有过去，停在一个落地展示牌前，上面介绍了主创团队的创作思路，还有一些创作感言。只是展示牌上面的字体对于小朋友来说实在是密密麻麻，任奥添要一个字一个字往后看，又没有拼音，读得有些吃力。刚好这时，屏幕上的宣传片已经结束，换成了主创团队的一篇采访。“当初没有人看好我们，觉得我们只是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一群大学生能做出什么东西？”“是费先生给了我们这个机会，给了我们这个展示的舞台。”“我们会向世界证明，这个世界属于年轻人，这是我们的时代！”“感谢费先生，是他给了我们实现梦想的机会，他是最棒的梦想企业家！”屏幕里，年轻的主创团队成员对着镜头感慨激昂，每隔几句就会提一下“费先生”，感谢“费先生”。任奥添仰着头，听来听去，只记住了“费先生”三个字。不远处，老师也看到了屏幕上的采访，弯腰俯身下来，跟小朋友解释：“等你们长大了，努力学习，说不定费总也会投资你们实现梦想。”费家是做房地产起家，传到这一辈交给费沉时，开始转型。费沉最喜欢的还是投资年轻人，开发新项目，源源不断吸收新鲜血液，在业内还有个外号叫“梦想企业家”。“所以大家要好好努力，以后可以找费总投资梦想。”老师鼓励。小朋友越听越热血，叽叽喳喳小声讨论，逛完一楼后，跟着老师去了二楼展厅。二楼的一号展厅是无人机分区，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无人机，还有新概念无人机的宣传片。小班长来到一个无人机展柜前，说：“等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妈妈说给我办无人机展。”无人机对小朋友来说充满诱惑，一听还有无人机展，顿时围到小班长那边。“无人机展是什么样？”有人问。小班长一时也说不上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大手一挥，“到时候请你们来啊，我这周生日。”小班长身边围了很多人，都在讨论无人机的事情。小胖没有过去，探头探脑，趁着老师没注意到自己，找到任奥添，问：“我要买饮料，去不去？”任奥添从包里拿出水杯，说：“我带水了。”“过去看一下啊，就到那边！”小胖拉着任奥添往外走，偷偷摸摸，没被老师注意到。零食区离得不远，有奶茶有甜点，还有专门的用餐区。不过零食区的东西比较贵，小胖看了半天，买了一杯水果茶和一盘甜点，花掉了四五十。任奥添不买东西，抱着水杯在旁边等着，低头时，注意到自己的水杯盖子上有一条裂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碰坏的。就只是一条裂缝，杯子又没破，还能继续用。“好贵啊，都没有可乐……”小胖一手拿着水果茶，一手捧着甜点。甜点很小一盘，还不到巴掌大，任奥添才刚坐到椅子上，扭头一看，发现小胖已经把甜点吃完了。两个小朋友在用餐区没有停留多久，便准备离开了。离开前，任奥添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台饮水机，于是停下脚步，说：“有饮水机，我要接水。”小胖抬头看了一眼，只想喝饮料，不爱喝水，于是摆手道：“那你快点回来哦，我先过去了。”小胖先去找大部队会和了，任奥添则是抱着水杯跑到饮水机边，接了满满一杯水。

任奥添拿着水杯往外走，来到门外的时候又停了一下，抱着杯子先喝水。门外，走廊上传来越靠越近的脚步声，还有秘书的汇报声——“费总，有三所学校发来合作邀请……楼下记者想要采访……”“合作你去谈，采访先推了。”男人一如既往的冷淡，朝二楼的展区走去。去二楼展区最方便的路线，要穿过零食区。零食区就在前面不远处，费沉迈开脚步，刚准备进去，突然柱子后面冒出一道小小身影，两人撞上了。柱子刚好是视野盲区，加上小朋友体型小，站在柱子后面不出声的时候，很难发现。任奥添猝不及防撞到男人腿上，重心不稳，身子朝后倒去，双手也不知不觉松开，水杯掉在地上。费沉伸手，迅速搭在任奥添的肩膀上，把人往回拉。水杯重重落在地板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里面的水洒了一地。任奥添脑海还有些晕乎乎，晃了晃脑袋，抬起头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撞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看着还有点凶。“小朋友没事吧？”秘书连忙过来关心，捡起地上的水杯还给任奥添。地上洒了水，秘书喊来保洁人员，过来拖地清理。任奥添捧着水杯，低头时，注意到杯盖上的裂缝又扩大了一点，原本那条裂缝只有两厘米，现在已经有四五厘米了，应该是刚刚摔到的。任奥添看了看盖子上的裂缝，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有点凶的男人。男人冷着脸，看起来不好接近，可身上穿着整洁的深色西服，价值不菲的腕表，一看就很有钱。没有犹豫，任奥添默默举起手里的水杯，特意将盖子上有裂缝的那一面伸到男人面前，说：“舅舅买给我的杯子，摔坏了。”原本应该是严肃的索要赔偿事件，可因为任奥添的小奶音，场面实在是严肃不起来。费沉打量着眼前这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身上穿着幼儿园的园服，左胸口处绣有名字，任奥添。而当费沉的视线缓缓上移时，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和段舟律一样。也许是因为联想到了小侄子，费沉脸上的神情变得没有那么严肃，微微俯身下来，“抱歉，我赔你一个。”零食区里就有卖周边的，费沉过去，让工作人员拿了一个保温杯周边，算是赔给任奥添。除了保温杯，费沉顺便给小朋友买了一杯奶茶。奶茶是现做的，费沉陪小朋友坐在休息区里，一边等奶茶。秘书在旁边，看着零食区里零零散散的商户，感叹道：“可惜现在商家不多，以后应该会热闹一点，还可以放几台自动售饭机。”费沉身子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问：“招商进度怎么样了？”“还在审核，好多乱七八糟的都来申请了。”秘书叹息。两人闲聊讨论着招商的事情，任奥添坐在旁边安静听着，也能听个七七八八。在这之前，任奥添脑海里所有关于商业知识都是自己摸索，非常稚嫩。直到这一刻听到旁边两人的谈话声，学习到了不少新知识。虽然不是什么核心内容，只是一些基础的商业聊天，可这些对于任奥添来说也是无价之宝。一旁，费沉跟秘书聊的都是一些关于商家入驻的事情。等奶茶差不多快做好了，秘书先过去拿奶茶。任奥添也趁机凑到费沉旁边，小声嘀咕：“可以开个商店卖饮料。”“嗯？”费沉低头，看了一眼这个五岁小男孩。“这里连可乐都没有。”任奥添忍不住摇头。作为未来的江城大佬，任奥添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然后抓住机会。“可以卖可乐，把外面的可乐带进来，在里面五块钱一瓶卖出去。”任奥添发现了商机，好心分享给自己刚认识的叔叔。可惜叔叔并不领取，残忍拒绝：“这是倒卖。”“哦。”任奥添坐回椅子上，不再说话了。费沉也只当是小孩子的心血来潮，童言无忌。等秘书拿到奶茶后，费沉让秘书先把小朋友送回老师身边。“小朋友，我先送你过去。”秘书带着任奥添往外走。加加幼儿园的大部队还在二楼，老师已经发现任奥添不见了，急得不行，现在看到任奥添被送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朝秘书道：“不好意思，小朋友没给你们添麻烦吧……”“没事，刚好碰上了。”秘书笑着，“展厅比较多，小朋友一定要看好了。”老师连忙应下，将任奥添带到身边，就怕再走丢。任奥添怀里抱着保温杯周边，还有一杯未拆封的奶茶，慢悠悠跟在大部队里。突然，任奥添瞄到队伍后面的小胖，于是溜过去，将奶茶递过去，“奶茶要不要？”小胖早就喝完了水果茶，看到奶茶后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答道：“要！”任奥添没有给，指着上面的价格标签，说：“这杯奶茶要卖三十五块，我十五块卖给你。”“行！”下午的科技展结束后，老师将小朋友带回幼儿园，等着家长来接放学。任奥添坐在椅子上，正在整理书包，清点今天的战利品。别的小朋友多多少少都在科技展买了一些周边纪念品，比如徽章或者纪念册什么的。只有任奥添没有花钱买任何东西，不仅省下二十块零花钱，还净赚十五块的奶茶钱，和一个全新的保温杯周边。五点多时，老师接到任炀电话，于是将任奥添带到外面。校门口，任炀骑着送外卖的小电动车，身上穿着配送员专用的小马甲，刚送完外卖，顺路过来接外甥。“今天在科技展玩得怎么样？”任炀从老师手里接过外甥任奥添一脸高冷，将手里的保温杯递到舅舅面前，淡淡道：“给你。”“这是什么？”任炀接过来看了一眼。“一个叔叔送我的杯子。”任奥添语气平静。保温杯上面还有科技展的标签，应该是科技展的周边，任炀还以为是参观科技展送的，“那你有没有跟叔叔说谢谢？”“没有。”任奥添摇头。是叔叔先撞到他，才摔坏了杯子。任炀叮嘱：“要有礼貌，下次记得要跟叔叔说谢谢。”“哦。”任奥添敷衍应了一声，刚准备坐上电动车，被旁边一道男声喊住了。“任奥添！”不远处，小班长挥了挥手，“你爸爸来接你啊？”任奥添还没来得及解释是舅舅，就看到小班长被一个贵妇人接走了。贵妇人将小班长带上车，一边问道：“那是你们班同学？”“是啊，上个月转进来的。”方小辉点头，拿过平板玩了起来。贵妇人望向窗外，注意到那个小朋友穿着破旧的运动鞋，连书包也是皱巴巴的，一看就是便宜货。虽然幼儿园小朋友都是穿着统一园服，不过从鞋子和书包，就可以看出一个家庭的经济条件了。而那个小朋友身边，是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爸爸，于是问：“他爸爸送外卖的？”“不知道。”方小辉摇头，对于任奥添了解也不多，毕竟平时任奥添在班上就话少，两人玩不到一块去。“他妈妈呢？”方小辉想了想，印象中自己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听其他老师闲聊提起过任奥添的家事，于是说：“他妈妈死了。”贵妇人眉头皱得更深。“他家里没有车诶，每天是坐公交车上学的。”方小辉语气还有些嫌弃，“连车都买不起，挤公交车好烦。”贵妇人想得更深一些，说：“他妈妈死了，爸爸又是送外卖的，以后你少跟他一起玩。”晚上回到家，方小辉要和妈妈一起整理生日宴的邀请函。这次方小辉的六岁生日，家里花了大血本，想要办一场豪华生宴纪念。贵妇人拍下生宴邀请函照片发到班级群里，特意将生宴地点拍了进去，是本地一家高级酒店，还是找了关系才订到位置包场的。【方小辉妈妈：小辉周日六岁生日宴，欢迎大家来玩~】【哇！这个地方好难订！小辉妈妈下血本了啊！】【小辉妈妈大方！点赞】贵妇人看着群里的夸奖，这才放下手机，和儿子一起准备邀请函名单。班上一共二十人，加上老师什么的，贵妇人一共给幼儿园准备了三十张邀请函，数量绰绰有余。翌日，方小辉来到幼儿园，开始给同学发生日宴邀请函。“我的生日要来哦！有无人机表演呢！”方小辉按照名字，一个一个发过去。不过在发到任奥添前座的时候，小班长直接跳了过去，发给任奥添后座同学。到最后，小班长给全班所有人都发了邀请函——唯独漏掉了任奥添，没有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