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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吗,小缘?”背后传来姜冻冬的声音,他换上了冲锋衣和运动裤,他走到阳台,招呼奚子缘说,“我们要出发去徒步咯!”柜子里没有眼睛(七)当太阳升起,阳光落满了黄沙星球的每个角落。这片没有山脉的大地上,阴翳只能蜷缩在洞穴内、树荫间与屋檐下,没有遮挡物的世界里,一切无所遁形。猛烈的暴晒中,我颤颤巍巍地喝了口水,忍不住再次询问身旁的奚子缘,“为什么我们不在酒店睡个懒觉,然后美美地吃了自助餐,再去露天泳池游泳?”奚子缘的同样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数次,又风干数次,他喘着气,脸颊上满是运动后的红晕,他傻乎乎地看着我,“为了去看沙漠的海是不是粉色的。”“……我现在也不是很好奇它是不是粉的了。”我说。从黎明到现下,我和奚子缘整整徒步了五十公里,这对一个老人来说太残暴了!我的两条老腿都要废了。如果是莫亚蒂,他或许已经笑着告诉我,‘想都别想。姜冻冬,你拉我出来的,爬也要给我爬到。’好在我面前的是奚子缘,他从不抱怨,也从不羞恼,他噢了一声,很体贴地提议,“那我们回去吗,哥?”我懂奚子缘是想维护我这个老人脆弱的自尊心,因此特意由他提出放弃的打算,这样我就不会面子上挂不住。我轻咳两声,真的很心动。我现在又热又累,都要被晒成一块姜饼人了。但我回头,眼看漫天的黄沙呼啸而过,我和奚子缘的脚印蔓延了一路,由深至浅,由重到轻,逐渐消隐于时间的背后,想到我和奚子缘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沉没成本让我不舍停止,“算了!”我哭丧着脸,引用古人经典的哲思,“来都来了。”于是我和奚子缘再次出发。我们走向地图上标注的最大的戈壁滩。戈壁上的沙子不再细腻,变得险恶了起来,粗砺又坚硬,踩在脚下还会发出噼啪的声响,相比起有起伏与阴凉的沙丘,灰色的戈壁完全地赤裸在阳光下。一眼望过去,是没有尽头的荒芜,整个世界都以平面的方式铺平叙述,这个平面上甚至没有一座山、一棵树,一块巨大的石头去界定空间。周围的景色陷入停滞的寂静,我和奚子缘走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多远,直到设定的闹钟发出滴滴声,我们才反应过来——我们已经走了半小时,十五公里了。“啊,”我拿出定位器,惊讶地发现,“我们走错方向了!”小缘也凑过来看。本来我和小缘的习惯是每十分钟看一次定位器,可是身处戈壁,我和他的感官都被蒙骗,丧失了对时间的体验。定位器显示从第七分钟开始我们就偏离了正确的路。也就是说,我们走了二十三分钟的错路,并且为了走回那条唯一的道,我们还得兜兜转转至少二十三分钟。“像犯罪公路片一样,”往正确的路走时,我说。戈壁上风大,肃清,灰色的大地充斥着一种生命的迷离和冰冷。“按照剧情发展,我们应该遇见一个便利店,里面的店主是连环杀人犯。”我露出险恶的表情,“他想骗我们喝下有安眠药的果汁,这样就能分尸我们!”奚子缘认真倾听,给出了专业人士的建议,“冻冬哥,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但是有这样倾向的连环杀人犯一般会定居城市的郊外,或者某两个小镇的交界处,不会在人烟罕见的地方。他们需要关注。”“那这种地方有什么罪犯?”我不甘心地追问。奚子缘如实回答,“除了被迫无奈的逃逸,一般罪犯不会来这么荒凉的地方。”
我沉默良久,最终不甘心地承认了一个事实,“……所以,我们俩来了个连罪犯都不愿意来的地方。”眼瞅奚子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以手掩嘴,神色大变,我越发消沉,“果然我又被套路了吧。其实那个酒吧老板是酒店的托儿,专门骗我们到这儿消费的,是不?”奚子缘的眼止不住地游移,他搅着手指,额头上微微冒出汗。他不知如何作答。“没事,”我大手一挥,沉着冷静地说,“你就说是不是。我承受得了。”奚子缘期期艾艾,“……哥……”从这一声婉转的‘哥’里,本人已经知道了答案,我长叹一息,老泪纵横,发出怒吼,“妈的,又被骗了!”奚子缘试图宽慰我,为我挽尊,“没有关系的,哥!我也被骗了!连我这样做刑侦的都被骗到,完全是他们的骗术太高明了,不是哥的问题。”奚子缘大概不知道,每次他撒谎时,双手都会停止搅动,紧紧相扣,我望着他纠到一起的手,有点儿想笑。被伊芙评为刑警里侦查第一人的奚子缘怎么可能会被骗到?老实说我倒也不生气,就是对自己感到无奈,无奈这么多年来,我还是这么好骗。不过好骗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的很多朋友最先开始亲近我,就是觉得我‘好骗’。‘骗到后面都感到于心不忍了,就莫名其妙地和你成为了好朋友,心甘情愿地被你指挥。’不止一个朋友这么对我说过。云游到了另一边的天空,没有遮挡,毒辣的阳光径直倾下。强烈的曝光中,本就素淡的世界又褪了一层色。我和奚子缘躲到一座峭壁的影子里补充水分。我们在戈壁总共偏航了五次,原本只需要两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快四小时。我老了,小缘本来就是脆皮技术人员,靠着岩壁,席地而坐,我和他都累得气喘吁吁的,疲惫劳累。奚子缘看了看时间和定位,不确定地问我,“哥,咱们能赶在日落前到沙漠之心吗?”黄沙星球每天有十六个小时的日照时间,距离日落还有三个小时。然而根据地图,哪怕沿着最快的路走,我们也还需要三个半小时。我看着天空上已经滑落一半的太阳,回想过去将近九个小时的行走——除了沙子灌进鞋里难受的触感,以及几次迷路的疲惫,我竟然什么都没有记住。沿途的风景明明很美,我都无暇顾及,我一门心思扑在那个粉色的海洋上,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显然,我也犯了某种功利主义的错误。“我们不找那个沙漠之心了。”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我们就这么走,向前走,看会遇到什么。”奚子缘抬起头,迷迷瞪瞪地望着我,他白皙的脸上布满了运动与暴晒后的红晕,尽管如此,他却从没怪我的一时兴起。“不去沙漠之心了吗?”他问我,“那我们去哪儿呢,哥?”“不知道,遇到哪儿,就去哪儿,在太阳落山前回去。”我回答说,说完,我向他提供第二个选择,“这样可以吗?要是不行,咱们回去也行,正好还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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