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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看看儿子,又看看时不虞,咬了咬牙,忍住对国师的敬畏道:“我怕做得不好,想再得国师一些教诲。安儿应该也想向不虞好好道声谢,不如就让他们去说说话。接下来几天,他怕是无法出宫了。”
国师旁观了丽妃二十年,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情,听她这么说,倒是对她是不是能做个好太后多了点信心。
不过他却也不替小弟子做决定,用眼神询问:怎么说?
时不虞把手里快被她玩熟的花儿放下,起身道:“正好想去湖上划船玩玩,带你一个。”
计安应好,朝国师行礼后紧跟着离开。
丽妃镇定心神,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得国师先开了口。
“这样就很好。”
丽妃一愣,抬起头来。
“想孩儿所想,为孩儿分忧,这样就很好。”
国师示意她坐下,拿起那支小十二把玩得花瓣都软了的花道:“将来无论面对任何事,只要你做决定之前都能想一想,这是不是孩儿想要的,会不会让他难过,你们的关系就坏不了。母子是这世间最亲的人,他人说的做的事只要伤害你们的感情,那就是别有用心。计安的性情你了解,这些年你对他这般苛刻,他也依旧孝顺,可见是个好性子。只要你做了慈母,他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儿子。你也切忌拿捏着他的孝顺去为难他,你为别人为难了他,别人得再多的利也与你没有关系。真正和你有关的,只有你的孩儿。”
丽妃本是找理由让安儿和不虞能单独说说话,没想着真能得着国师的指点。
要放在平时,她会因为国师的身份老实听着,但不一定能听入心里。
可在寨子里生活了半年,时家的妇人这也不敢说,那也不能说,只有说起孩子时才没有顾忌。
听她们说着自家孩子的淘气事时又气又好笑的神情,她突然发觉,她的孩子根本没有过淘气的时候,就连曾经喜欢打马球,都被她强硬阻止了。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在他们母子的头顶上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他们必须拼了命的去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真到了暴露那日能有自保之力。
只是知道了别家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再想想安儿是怎么长大的,如此鲜明的对比摆在眼前,她终于有些明白了时不虞那些话。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计安就该如此优秀,却忘了在这优秀的背后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长至二十二岁,所有的玩乐都和他无关。
所以他才能中进士,能在才子云集的雅集拔得头筹,也才练得好枪法,上了战场能领兵打胜仗。
在同龄人里,能得其中一项成就都是天之骄子。
而安儿要打理生意,要培植亲信,要总揽大局,却仍能样样做到极致,这背后不知付出了怎样的辛苦。
她都不知那些年自己是中了什么邪,竟会那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他应该做到的,没有一丝对他的心疼。
愧疚在心里积攒多日,自昨日在大殿上相见,她都不知如何面对安儿。
得知他昨日直接把臣子撂在御书房,强自出宫一趟却未能见着时不虞。
今日那些臣子无论如何都不放人,她便借着向国师道谢这个由头叫上他一起出宫,让安儿能和时不虞见一面。
结果如何她不知晓,可她知道,如果说这世间有另一个女人如她一般盼着安儿好,那一定是时不虞。这世间有资格站在安儿身边的,也只得一个时不虞。
总要努力试试看,说不定,能皆大欢喜呢?
哪怕她要独自面对国师,她也想为儿子做点什么。
可国师却远比预料中的和蔼,并未因她不是先皇的元后而轻看她,而是真心实意的指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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