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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错漏百出的蠢货,低级生物,草履虫。
平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在这一瞬间,她真的产生出一种干脆不要用它,在这时候把它杀了得了的想法。
但是她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那些翻涌起来的不耐烦,伸手抓住了他放在他自己膝盖上的一只手。
这手的体温与她相似,甚至因为他能维持四肢恒温所以摸起来比她的手要热上一些,而当她抓住他的手时,不知她为何做此动作的厄洛斯立即上道地回握。
他的手掌很大,即便轻柔地回握,也足以包裹住她大半只手,为他这乖顺而令人意外地动作,平影打字的另一只手不可控地顿了一下,写错了一个单词。
人工智能立刻体贴地将这个单词修正。
平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将他的手牵起,放到自己的口鼻之下。
“人类呼出的气,一般是这个温度。”她瞥他一眼,说。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在表面上,她没太生气,还作出了一副宽和的态度来教导他。
这有点出乎厄洛斯的意料,让他疑心面前这个女人是否看出这其实是他故意为之。
但他看不透。
而在感知到他的鼻息的温度变化之后,平影松开了握着他的手,然后转手招手,叫家用机器人过来,给她的手挤上了消毒液消毒。
就像他身上沾染了什么外星病毒似的。
尽管只认识这女人几个小时,然而厄洛斯已经诡异地接受了她这样的态度。
她和每个见他的人对他的态度并无不同,他早已习惯,并能暂时地忍受,形势教他暂时忍耐,他就忍耐,压下不忿,在观察她打字的同时开始观察她。
了解敌人才能战胜她,对厄洛斯来说,平影身上的谜团很多,尽管厌恶她的态度,但他不否认自己对她很好奇。
而虽然目前还维持着人类的躯壳,但本拥有千百只眼的厄洛斯通过那两只人类的眼瞳也能比正常人类更仔细细心地注视她。
此时,为了打字舒服,平影长到背部的黑色长发被松散地扎成一束垂在她背后,只余下几缕发丝垂在她白的颊边,由此显得她更白。
他观察她脸颊上的细的绒毛,观察她长长的,比起常人来看更向下垂一些的眼尾处的眼睫,观察她眼睑颤动的频率,观察她因疲惫或者不耐而时常蹙起而又很快松开的眉。
她的每一个部分都和其他人类相似,相同,并无特别之处。
但她的确是和他之前遇到的所有人类都不同的。
他还没搞懂这不同来自何处,然而她已经给予他很多的羞辱和侮辱了,而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侮辱何时才能到头。
为此,他收紧了曾被她握住的那只手。
她的手,比他模拟出来的体温冷,比它本身的体温热。
但是如今他的手空空。
即便他招手,家用机器人也不会给他消毒液,但平影会给他一巴掌。
所以厄洛斯放弃了逞一时之快。
此时,在外面的路灯光与室内的光之下,在厄洛斯的眼中,被光晕柔和后的平影比起雨夜里更显得没有攻击性了。
但胸口还在痛,暂时的,厄洛斯并没有再攻击她的欲望了。
而平影则像感受不到他目光,亦或者感受到了也当做不知地维持着那样的姿势,沉默地,不回应地在继续写着。
厄洛斯也沉默地,暂时不需要她回应地将她注视着。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在这个陌生的书房,在这个不知底牌如何但有恃无恐的女人身边,厄洛斯却久违地感到了平静。
如同在母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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