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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势浩大的嘈杂声将元汐桐惊醒,她站在原地,明明感觉四周寒风刺骨,掌心却沁出粘腻的汗。
她刚刚……做了什么?
视线被元虚舟挡得严严实实,她颤抖着手,牵住他一片衣角,鼓起勇气探出头去,却在看见肖思宜满脸的血渍时缩回来。
她头一次知道胜负欲往往伴随着凌-虐-欲,习惯了弱小之人,一旦变强,总是憋着一口气,要泄愤似的,想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但她并没有真的想打伤肖思宜,她只是……只是……失手而已。
擂台之上的对峙并未持续多久,肖思宜疼得厉害,邢夙不愿再耽搁她的伤势,错开眼不发一言地躬身将她打横抱起,然后跟着医修一道,去到偏殿疗伤。
元虚舟回过头,见元汐桐煞白着一张脸,虽强自镇定地站在原地没动,眼睛却像粘在那几人身上似的,目送着他们走远。他知道这是她深感愧疚的表现,只是眼下自己了受了惊,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姑娘只是些皮外伤,”他将她紧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腕牵起,拉至身前,仔仔细细地替她把掌心湿汗擦干,温柔建议道,“要是担心,就跟过去看看吧。”
其实,她和元虚舟,已经有多日未曾这样面对面交流过了,但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匆匆应了一句,便拔腿追了过去。
追至肖思宜所在的偏殿,她在门口探头看了看,只能见到几个医修在进进出出,屏风内是什么情况,她看不分明。
正打算抬腿踏进去,邢夙却绕过屏风走出来。平日里的和颜悦色全然不见,面上是隐隐的不耐。但元汐桐没有在意,只当他为肖思宜的伤势忧心,所以她也并未在意他情急之下对自己动手一事,反而有些庆幸自己的招数被他打断,没有酿成大祸。
“夙哥哥,”她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我想进去看看她。”
“看看她伤成什么样子?还是说觉得她伤得不够重,郡主想再补一补?”邢夙看着她,语气淡漠。
他从来没对她这样说过话,元汐桐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
在她的印象中,出生将门的邢夙是一等一的翩翩公子,从未有过对人冷脸的时刻。其实邢夙对她并不算特别,但少女的情窦,开得十分浅薄。只觉得这人好像大家都喜欢,那我也要喜欢。
她对邢夙便是这样,甚至不追求自己在他眼里的独特性。
可这样直接遭遇心悦之人的冷语,却仍是令她深受打击。她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想进去道个歉,我不是故意的。”
邢夙想起的却是那道渐渐被人忘却的流言。他看着元汐桐那副怔怔的,想要推脱责任的模样,语气愈发不客气:“何必假惺惺,汐桐郡主,你的道歉,她也不稀罕。”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他却往门前一站,干脆利落地挡住她的视线:“请回吧,趁着我对你失去耐心之前。”
这样刻薄且不饶人的模样,是勾起元汐桐怨艾之心的导火索。
她脾气本就古怪,王府之内一切皆要顺她的意,在外头虽因灵力低微遭受过不少议论,但那些人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对着她甩脸色。在明知自己犯了错的情况下,她愿意拉下脸来道歉已是极限。
邢夙却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
情急之下,她说出口的话也跟着刻薄起来:“不稀罕?你搞清楚,本郡主从小到大可从没给人道过歉!她肖思宜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护卫之女,你觉得别人真认她是你将军府的表小姐吗?”
她的确是有些口不择言了,这些日子以来连番的遭遇令她情绪失控,一点就燃。
邢夙靠着门口,静静地听她说完,没有反驳,只是轻声问道:“你觉得护卫之女,身世卑贱,配不上你秦王府郡主的道歉,是吗?”
“……”元汐桐沉下脸,没有回话。
“那你的娘亲颜夫人呢?”邢夙面上闪过一丝讥讽,“你若惹她生气,你会向她道歉吗?”
颜夫人……
全帝都都知道,汐桐郡主的娘亲颜夫人,出生乡野。若论卑贱,乡野村妇和护卫之女,谁更卑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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