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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动不动。“齐聿。”“不要你管我——”齐聿皱着眉毛翻转过去,留一片脊背给她,“你走。”穆遥并不是荷包为什么给我钱?“如,很如,尤其特别如。”穆遥扑哧一笑,“豆子掉入青湖真的寻不回啦,你喜欢红豆子,我另外串一个给你呀。”齐聿耷拉着脑袋不吭声。穆遥便当他默认,拉起来推到屏风后头,“换过衣裳,我去寻大夫。”往书院走一回寻了大夫过来,顺道还去田世铭那顺一盒饭食。齐聿已经换过一身干衣裳,被褥也已经另外换过,安安静静躺在被中,半点看不出带刺的模样,只是烧得两颊飞红,看着可怜。大夫把过脉,说一句,“风寒侵体,发散发散便得。药童一会儿送汤药过来。”便走了。齐聿被他二人惊醒,大大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声地望着她。穆遥后知后觉问他,“你这一下午,都在青湖里寻豆子呀?”齐聿湿沉的眼睫垂下来,在雪一样的面上映出一小块淡青的阴影穆遥便知自己猜对了,“你连水都不会,怎么寻?”“用绳子……缚在树上,入水里找。”齐聿道,“非得会水吗?”停一停又道,“穆遥,你该回家了。”“我今天不用回去。”穆遥站起来,往食盒里取出一碗肉粥,“吃饭吗?”齐聿坐起来,“为什么不回家?”穆遥逗弄之意油然而生,也不说自己今日原本就不打算回家,故作忧心忡忡状,“你生病了,我怎么放心走?”齐聿低头,闷声咳嗽,越咳越止不住,翻转过去,缩作一团,好半日才止住。穆遥半点不留意,自己坐着吃粥。这边刚刚吃饱,那边药童便送了煎好药来。穆遥道,“起来吃药。”齐聿不动,“不吃,拿走。”穆遥一听他这么说话越发觉有趣,笑嘻嘻上前,百般劝着拉他起来,自己倾身坐在榻边,用匙搅着喂他吃。齐聿发着烧,本是困倦不已,被穆遥哄得昏沉,半梦半醒中在她手中吃下一大碗热汤药,感觉自己被人塞入被中,立时睡得人事不知。半夜淋漓出一身汗,睁开眼便见穆遥伏在榻边呼呼大睡。齐聿轻轻伏在枕上,安静地凝视她。眼前人唇似点朱,肤如凝脂,发似乌木——中京城里,不,即便是全天下,再也寻不出这么好看的姑娘了。穆遥陪齐聿到半夜,摸一摸不烧了才打着呵欠回去。她折腾一回精神抖擞,直到天亮才睡了半个时辰,只觉四肢百骸无处不累。她本是无事都要逃课的人,现时理由充分,大摇大摆回家,将养七八日才回书院。齐聿居然也不在。穆遥同田世铭打听。田世铭道,“说家中有事——不知道谁又给娇娇子气受,他不上正好,省得你哥哥知道你偷偷塞一个伴读给他,打断你的腿。”穆遥四下里寻一回——这一回居然真不在。书院没了有意思的人,穆遥顿觉无聊。又过了四五日齐聿居然还没回来,穆遥琢磨这一回理由很充分,便换一身衣裳往他家去。刚到巷子口便见四下里挂着白幡,乌泱泱的看着骇人。穆遥进去,不到门口便听里头尖利的喝骂声——“阿爷养的?谁不是阿爷养的?但阿兄不一样啊,阿爷养了你,还同你讨了一房媳妇,你不拿银子谁拿?我至今还无银子讨老婆,你要我拿银子?”“亏你说得出口!呸——”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骂,“生我家齐琼时家里穷,一口饱饭没吃上,六岁便去与人倒夜香养家,齐江怎么,他受过这份罪?”“你们吵什么?”一个男人道,“吃苦享福一本账,怎么算得清楚?咱们这一大家子,现成有一个尽享福不吃苦的,阿爷如此疼他,他不把银子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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