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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宴席也已经散了,沿路上予良都将人提前支开了,周沅将人抱回了自己的宫殿。
将苏悠放在软榻上后,周沅随即又取来了剪刀,药粉和棉布。
伸手便要握住了苏悠的脚踝,苏悠往后缩,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我自己……来。”
周沅却没松手:“你不想回城?”
“想……可是我就这么走了,万一太后……”
周沅顿了手中动作,看向她:“所以是太后?”
反正迟早都会知道,苏悠点了头,解释道:“顾氏将我带来此,太后便要以擅闯治我的罪。”
膝盖处的裤子被周沅剪开了,只露出了伤口的范围,他轻轻挑开布,便见到了那破皮带血的紫瘀痕,面色忽地又凝重了几分:“你这般轻信人,便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苏悠不回话,由他说着。
眼睛时不时去瞧他一眼,浅浅灯影映在他的脸上意外的柔和,因为要处理伤口,周沅坐得很近,而她的腿也几乎被他握在了手里,让苏悠胸口也不觉加速跳动。
直到药粉洒在伤口,那灼热的刺痛让她不由得缩着腿抖,嘴里不知怎么,突然就崩出一句:“好疼……”
那声音似真疼又似娇嗔,苏悠自己听了都觉得脸红。
周沅抬眼盯了她一会儿:“我还以为,你如今是铁打的,都不知道喊疼了。”
试探
苏悠被他盯的脸颊泛红,却无处可躲。
怕疼的,她一直都怕疼,只是每次都会强撑着,鲜少有在人面前有柔弱哭啼的时候。但自从认识周沅以后,在他的面前,她从未掩饰过自己。
说来也傻,情窦初开的年纪总是异常敏感,她那时担心周沅只是因为她爹的缘故而接近她,所以每次都会示弱而享受着被他关心呵护,从而暗示自己他是真的喜欢与她在一起。
后来时隔四年再遇见周沅,碍于自尊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过得很好,可不知道怎么,每一次相见她都异常狼狈,那种窘状的羞赧也次次都让她想找个地洞钻起来。
而眼下,亦是如此。
周沅将干净的棉布缠在她的腿上,落了一个结,然后与她对视,眸中杂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苏姑娘从前主动时,也不曾见你害羞。”
“……”是,她从前确实做过很多主动的事,但那都是以前了。
那仅剩的一点小自尊被击垮了,苏悠一时就被激了起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与殿下并没有任何关系!”
周沅明显哽了一下,但却不打算与这个伤者计较:“嗯,现在苏姑娘与宋公子喜事将近,自然是要忘记过去。”
他这话,在苏悠听来怎么都是别扭的。
外面传她不知羞耻与宋渝日夜相处便也罢了,周沅这般提出来,她心里莫名就堵的慌。
负气似的就没忍住:“我与宋渝并无男女之情,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嫁给他,外头的也皆是谣言而已。魏明故意拿此事说嘴,所以殿下也同他一样,要给民女难堪吗?”
“殿下不是问我今日为何在此,没错,是我为了香铺要攀附了顾氏,可我今日在月华台跪了三个时辰,却都是殿下害的!”
周沅看向她,一时不解。
苏悠道:“殿下难道不清楚吗?当初我与你的婚事,极力反对的是谁?若我与殿下没有那一纸婚约,殿下便该是与荣国公府的王语然成为了佳偶,那才是太后最希望看到的。”
周沅指尖动了动,没有作答。
苏悠宣泄似的,继续道:“所以是我破坏了太后的愿想,也惹得王语然一直对我怨恨,才会在这四年来让她们见到我便处处为难与我。”
“我知道殿下并非是真的怨恨我,殿下是储君,堂堂的太子,也很快要娶妃纳妾,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殿下又为何要纠结我要嫁给谁?”
苏悠说的自己都混乱,不知是在解释,还是在借机埋怨他,但她实在不愿意每回见面,都互相刺对方,明明他都没有真的要记恨自己的意思。
旁边的灯盏的火苗随风跃动,苏悠一口气说完,然后便是一阵安静。
虽然强行让周沅背锅,但话已经说出口也收不回了,苏悠豁出去地问了一句:“所以殿下这下都清楚了?”
周沅看着跟前的人像个炸了毛地小猫,但总算不再对他藏着掖着,面色意外的好了很多:“嗯,倒还真是孤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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