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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傻。
清丽苑沿江。封岌在清丽苑的一间雅间里,临窗望江。唱曲从别的雅间传进来,他这里却是一片安静。
他的为人,即使是陌生人也不可能不管不顾。何况是寒酥。他不可能置她于不顾,多少还是对她有亏。
可他也确实不理解她的执拗,争执过后,他气愤之余也想看看她还要倔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要来赴约,然后去当五皇子三十余个小妾中的一个?
后来隔壁慢慢热闹起来——那是五皇子定好的雅间,他已经到了。
此时,寒酥正在家中写词。
写文作词这种事,灵感总是突然而至的。
她伤口简单止了血,并没有再上药。写词的专心致志,让她连疼痛也暂时忽略了。
一首词写完,寒酥身心舒畅。她从思绪里抽神,才听见小声的啜涕。她转过头,就看见翠微一张哭花了的脸。
“翠微?”
翠微发着呆,没有听见。
寒酥又唤了一声,翠微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去抹脸上的眼泪——娘子都没哭呢,她哭什么。
寒酥对她笑笑:“想什么呢?”
翠微闷声:“想娘子昨天讲的故事。”
寒酥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故事让翠微琢磨了这么久,她沉默了一息,才道:“这世间最平等的关系应当是爱人之间。”
她说:“若一尊一卑一贵一贱,不是说尊者低下头颅说句不介意不嫌弃,卑者就会感动心动。”
寒酥望一眼桌上刚写好的词,起身拿了帷帽,道:“走吧,该去清丽苑了。”
自父亲去后,寒酥第一次这样轻松。
寒酥带着翠微刚出赫延王府就看见了程元颂。他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见寒酥出现,立刻迎上去。
“别去,我帮你去解释。或者我陪你去。”程元颂开口,声音微哑。
“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寒酥温声道。
她怎么解决?程元颂摇头,他不相信。
寒酥无声轻叹,略迟疑,抬起手,纤指轻抬帷帽的轻纱,露出自己的脸。
程元颂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他踉跄向后退,直接跌坐在地。愧疚浪潮般拍打而来,快将他淹没,呼吸困难。
寒酥看了翠微一眼,让翠微去扶程元颂。
“我、我……我对不起你……”程元颂动作僵硬地摇头,泪水盈眶。
寒酥松了手,让轻纱垂落,遮去她的脸。
她云淡风轻地说:“表哥不必太自责,我如此也不全是因为五皇子之事。”
程元颂摇头,他不相信这劝慰的话。泪水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沉甸甸掉落。
寒酥垂眸,低声:“父亲刚去时,遇到过几个不讲理要强纳我的人。”
对,是几个,不止汪文康。
“家里嬷嬷想了个法子,让我和一个侍卫假装成亲。”寒酥旧事重提有一点难过,“然后那个侍卫被活活打死了。”
这世间路有千万条,可她愿意选的只有两条。一是顺利嫁人为正妻,二是立女户。前者,她必须嫁一略有权势之人,哪怕没有真情哪怕非良人。后者,更是难于上青天。
如今这样很好。
一劳永逸。她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的觊觎,也不需要再担心嫁人之事,可以一生不嫁心无旁骛地写她的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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