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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听了她这疑问后赵氏并未露出不解来,反而微微笑了。这时屋里仅有她们两个,赵氏便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说道:“好似是皇后娘娘坚持如此的。据说老侯爷生前再三拜托过皇后娘娘,要娘娘促成这门亲事。”皇后娘娘是卫国公的亲姑母、故去的老侯爷嫡亲的姐姐。庄氏这便了然。转念一想,这亲事就连皇后娘娘都在盯着,不由得又有些紧张。若女儿嫁过去,会不会太苦了些?“你且安心好了。”赵氏见庄氏秀眉紧拧,笑着宽慰道:“你久不在京中,自然不知晓。如今卫国公的亲事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多少京中贵女想要嫁他而不能。若是四丫头真能做了国公夫人,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当真?”庄氏闻言眼睛一亮,侧了侧身子紧盯着赵氏细问:“那卫国公当真这样好?”“品性怎样暂且不论。”赵氏晓得卫国公的差脾气是朝中上下尽皆知晓的,郦四老爷自然也知道,便将此事掠过不提,“单说他至今妾侍通房全无,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手里据说还有遍布各处的三十二间铺子四十八家商行,另有良田庄子不知凡几,这便足够让所有人动心的了。”即便庄氏在富庶的江南待惯了,乍一听说卫国公有这样多的身家,也不由得愣了愣,“老侯爷可真是疼爱国公爷。”赵氏一听这话就晓得庄氏理解岔了,忍不住笑道:“重大太太哪里会舍得将家里的财物交给他去置办?都是他打了胜仗后得了战利品和陛下的奖赏后,一点一点置办起来的。也是他眼光极准,挑选的人都极其可靠,这才将生意越做越大。”若是旁人与庄氏这样讲,庄氏或许还以为对方在夸大其词。可自家三嫂这样说,她却是半点都不疑心。郦三老爷课业不好,考了个秀才出来便没能再进一步,后来他便弃了这些专门帮忙打理家中庶务。因此,对于生意上的这些事情,郦三老爷了解的比旁人都多一些,也更深入一些。庄氏听闻之后,虽然对那卫国公的能力有了底,但心中的忧虑反而多了一层,“这样的人,恐怕心也是极大的吧。也不知做卫国公的夫人,会不会太辛苦了些。”这个事儿上,赵氏倒是无法置喙,毕竟谁也猜不出卫国公在这方面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不过,有一点她倒是听郦三老爷提过,此刻便与庄氏讲起:“我们老爷说过,这门亲事,不错。旁的不论,单说重大太太和他一向不睦,他却对大太太所生的九爷一直不错,此人便不是个刻薄的性子。更何况那么多人肯誓死效忠追随他,想必其定然有过人之处。”听闻郦三老爷也这样讲,庄氏终究是放下心来。郦三老爷和郦四老爷是双生子,感情比起一般的亲兄弟来还要更好一些。郦三老爷看待四房的两个女儿就跟自己亲女儿似的,不是自己心里有数,断然不敢讲出这样的话来。庄氏刚回到京城,自然要守在家里侍奉婆婆,还未曾回娘家细问哥哥庄侍郎。如今听了赵氏这样说,心里可是踏实许多。卫国公那样冷心冷情的人,不指望他对妻子有多么体贴入微了。不过夫妻俩能够相敬如宾,也是不错的。既然如此,她就要好好筹谋一下,为大女儿好好争取一下这个机会。这场大雪足足持续了五天。连日来的雪天让天气骤冷,也让地面湿滑泥泞不堪。除了孩童们不亦乐乎的玩着雪堆着雪人,许多人的心情都低落了不少,期盼着能重见烈烈阳光的那一刻。待到天气放晴,大家俱都松了口气。庄氏一大早就让丫鬟把被褥拿出来晾晒,吩咐婆子们继续清扫院子及早做好准备,免得等会儿雪化了后院子里没法让人走。她又叫了两个人去寒兰苑,和二太太说一声,多要几个火盆和一些炭过来。现如今是化雪的时候,比起下雪时更要冷冽几分,不多点火盆的话怕是熬不住。虽说刚刚进入冬日,但冬季的气息已经开始浓烈起来。待到这些都吩咐完,庄氏就回屋查看着这几日蕙兰苑的账目。不多时,遣了去寒兰苑的小丫鬟跑了回来,将郑氏的话说给庄氏听。“二太太问太太,说是‘几个火盆’、‘一些炭’,究竟是多少个火盆、多少炭?”一个这样回着,另一个则惟妙惟肖的学了起来,“二太太说了,这一大家子人,每一个院子需要多少都是要好生记在册上,半点马虎不得。如今各院的已经按人数派了出去,若太太想要再多一些的话,不说明白了,她怕是有些为难,不知到底给多少才合适。”庄氏听闻后,差点没把自己手里的那只湖笔给捏断了。四房刚刚回京不久,屋子里多年不曾住人,透着一股子阴凉气。还没住热乎呢,这就下了雪。所以如果按人数来算的话,蕙兰苑需要的取暖之物定然要比旁的院子多一些。可偏偏郑氏非要卡着这一点不放。想必是因为六姑娘在花艺上输给了四姑娘不服气罢。庄氏心里冒着火,却还好歹能够记得临行前郦四老爷特意叮嘱她的,少说话,多想想,莫冲动。她气了郑氏一会儿后,倒是没多说出什么气话,与身边的丫鬟芳桃道:“你们让人拿了银子去外头买些炭来。若是老太太问起来了,就说咱们要不到东西,只能自己去买了。”芳桃就有些为难。这样做实在是明着和二房做对,忙在旁低声劝着。庄氏是个直来直去的,口上做了让步已然难得,若让她行事再让步,就有些难了。这时门帘晃动,郦南溪行到屋里来。庄氏瞧了一眼跟在郦南溪后头的芳玲,忍不住说道:“多事。”但是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儿,她怎么也没法继续板着脸了,与郦南溪道:“她让你来你就来?”“我之前就想来母亲这里顽,已经走到了半途,刚巧碰上的。”郦南溪笑着回道,看见庄氏一脸不悦,就朝芳桃看了一眼,问她究竟有何事情。芳桃看庄氏没有阻拦,便将刚才的事情讲与郦南溪听。郦南溪听闻后挨在庄氏身边坐下,挽了母亲手臂说道:“娘这样可是得不偿失。二伯母是遣了人来好生问您的,您若先做出不合适的举动来,反倒要被二伯母揪住了错处。”庄氏刚才已经有些恼了,只不过火气没处发而已。见郦南溪来安慰,就把心中的怨气说与她听,末了又道:“我若这次让她拿捏住了,岂不是次次都要低头?咱们这回可是要在这里过年的。怎么着也得让老太太知道了她的小心眼儿才行。”旁的时候就也罢了。如今正当竹姐儿她们姐妹几个一争高下的时候,哪里能够让得!老太太不喜欢旁人到面前去哭诉,她就转了弯儿让老太太知道。郦南溪看庄氏气极的样子,不由莞尔,与庄氏道:“母亲生气的时候不如多想想爹爹。多想他一想,许是心情就好起来。”庄氏横了郦南溪一眼,“想他那个老顽固作甚。”语气却是开始放软了。郦南溪叹了口气,说道:“若非爹爹执意带了我们去,这些年怕是更加难过。”她这话一说,庄氏便有些怔忡。当初郦四老爷外放的时候坚持要将她和儿女们带走,就是不愿她在京城受这些难为。思及此,庄氏终究是和缓了神色。夫君疼爱她,她总也要顾及着他些才好。好不容易回趟京,总不能将关系搞得太僵。郦南溪见状说道:“母亲就算想让祖母知道,也没必要用这个法子。若是惹了老太太不快,得不偿失。”庄氏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如两个女儿能够沉得住气,就与郦南溪道:“就你鬼主意多。莫不是你还有旁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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