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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久的事情裴缓记不清,他乖乖地说:“圣上惦记,是裴家的福气。”
越武帝喉咙溢出一声笑:“你用不着拿你爹你娘说事。”
裴缓叹了一口气,语气俏皮:“不拿他们说事,万一陛下瞧我这猴崽子不顺眼,要一下结果了我可怎么办?我裴家,可就剩下我这个独苗了。”
话音一落,越武帝手中描得精致的香料匣子一斜,里面的檀香一股脑地倒进了香炉里,那香厚厚的一层又一层,呛得人不住地咳嗽。
梁瑞本在外间候着,听到越武帝的咳嗽躬身进来。越武帝摆摆手:“出去吧!”
梁瑞看了越武帝一眼,垂手退出了门,将侍卫驱散至十步开外。
烟雾缭绕间,越武帝佝偻着背,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下去。
裴缓就隔着这香烟,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和父亲一样高大的叔叔,年轻时也曾壮志满怀,浴血奋战,驰骋沙场,和父亲在后院中推杯换盏笑唱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可后来他成了皇帝,住在这深宫之中,脊背一点点被这天下苍生压弯,裴缓再没闻见过他那不加掩饰的爽朗笑声。
他的泪,静静地流了满脸。
“叔叔。”他不自觉地叫出昔年才会喊的称呼。
越武帝仿佛被他这一声震到,抬眸看他,眼眶通红。
“我今日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我已经长大了,自然不会信您瞒着这件事是不想让我伤心,您压着,无非是不想让我去找那个人报仇。不管是他暂时动不得,还是叔叔想偏袒他,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裴缓咬着牙,将眼泪抹掉,可那泪却不听他指挥再次滑落,层层叠叠,将他的面容掩盖。
“不管他是谁,我都一定要为兄长报仇!豁出我这条命也再所不惜!”
他和谢相思说的,只有一半是真的。
他为了兄长什么都会做,是真的。
可来宫里,只为套话和买通梁瑞,却是假的。
除了他,可能没有人知道,圣上对父亲的感情有多深,对裴家有多眷顾。圣上对那人既然有一时的偏袒,那么那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一定是在裴家之上。
这事梁瑞都不见得知晓,就算知晓,他又怎么肯说。
天下之大,没有谁能大得过帝王。
如果圣上执意压着,裴缓又执意报仇。那么两厢计较之下,圣上只能,也必须牺牲裴缓。
也是他以前品行看起来欺软怕硬,很不着调,再加上谢相思能听到他的心声,自认桩桩件件都能了然于心,才能让她没有任何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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