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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善的婆婆没得早,闻老太君清心礼佛,这府里也没其他人敢在她跟前立规矩。
因此,用完午膳后,嘉善就光明正大地带上了素玉刘琦几个,去往了裴家。
裴夫人早上就收到了她的帖子,见嘉善下了马车,亲亲热热地上前迎。嘉善忙谦道:“我是晚辈,哪里值得舅母亲自出来接。”
裴夫人今日于乌黑的发上簪了一只碧玉簪,看着清秀而娟丽。她笑着牵起嘉善,不见外地说:“许久没来了,你外祖父怕你认不得路,还想让我去安国公府接你呢。”
“都是自家人,和舅母客气什么。”裴夫人领着嘉善往府里走,她笑盈盈地道。
裴家乃诗书之家,公卿贵族,整个内府都修缮得十分典雅。玲珑精巧的假山,是由苏州特地运来的太湖石堆砌而成,每座假山旁都设有一泓清水,仿了苏州的沧浪亭而造。
院子里额外架起了紫薇花架。这个季节,紫薇花尚未开,只有个花苞在。可紫薇花下的秋千架,却随着风起,飘飘落落,很有名士风流的味道。
裴府的院子向来有小江南之称,想来是名副其实地。
嘉善重生以后,还是头回来裴府。她上辈子最后一次来裴家,是为了给贬去广西做知府的裴元棠送行。那时候,赵佑成执掌天下,她和舅舅等人,日子过得很不轻松。
嘉善那会儿又刚落了胎,闭门不见客许久,瞧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如今景致依旧,心境却截然不同了。
想到早上才入宫当值的展岳,嘉善不禁弯起唇,神色自如地笑了下。
裴夫人正走在她身边,见她脚步无端轻快了一些,不由乐道:“看来驸马与你婚后甜蜜。否则,我们公主怎么能笑得合不拢嘴。”
被裴夫人看穿了小心思,嘉善轻声嗔道:“舅母取笑我。”
裴夫人眸光坦然地望着她,微笑说:“舅母不是也为你高兴吗。”
左右无外人,裴夫人默了默后,捏着嘉善的手道:“前些时日,元棠与他爹闹过一阵。他说,想要尚主。”
嘉善目光微顿。
裴夫人平静的语气,已淡然接了下去:“父子俩还因此,大吵了一架。”
“元棠也来求过我,希望我能为他,在他父亲和祖父面前,求个情。”裴夫人神色如常,她叹道,“我没有应他。自己生的儿子,我自己了解。他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并不是一个会疼人的,总还得别人去迁就他。”
裴夫人道:“如今看你过得好,舅母便能放心了。那小子,也能服气。”
裴元棠和舅舅起争执的事情,嘉善早听裴元棠提起过。现下舅母旧事重提,想必是觉得真正宽慰。
在裴夫人心里,大概还是怕,她嫁给别人以后,尚不如嫁给裴元棠吧?
嘉善微笑着说:“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舅母不必介怀。”
“我确实过得很好。”想一想,嘉善又从容地补上了这一句。
裴夫人不由嘴角含笑。
说着说着,嘉善便走到了裴老太爷的院子里。这是嘉善的外祖父,裴皇后的身生父亲。老爷子历经两朝,年纪已经不小了。
裴老太爷原是翰林院出身,后来章和帝被立为太子,先帝亲自点了老太爷做章和帝的老师。裴家出了个皇后以后,裴老太爷的地位,又再次水涨船高起来。太傅兼国丈,在这双重身份下,只要裴家不谋反,一辈子的富贵安定无疑。
老爷子早早就赋闲在了家,现下每天养花遛鸟,日子过得极悠闲。
嘉善向老太爷问了声安,老太爷两须已花白,可神色瞧着还是很精神,他说:“好孩子。”
“你是做姐姐的。这些年,为元康的眼睛所累,苦了你了。”老太爷道。
嘉善笑说:“外祖父别这样讲,元康是我弟弟,照护他本是应该。何况眼下也苦尽甘来了。”
老太爷笑了笑,祖孙俩又闲话了几句家常,嘉善方告退。
裴家与嘉善是自己人。嘉善来时便告诉了裴夫人,是有些关于元康眼睛的细节,想问问孔大夫。所以向老太爷问候完以后,裴夫人便领着嘉善,往孔大夫住的院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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