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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翰兄去哪了?
谢令姜好几日没见到欧阳戎了。
她在苏家安顿下来后,这几日去县衙找了好几次欧阳戎,可是都没见到人,也不见他来找自己。
最近一次见面还是三日前,甄氏派人请她去梅鹿苑吃午饭,饭吃到一半,谢令姜还在应付甄氏的搭话,就瞧见年轻县令匆匆放下碗离席,本还以为去内急了,结果后半段再也没见人回来。
阳光明媚的午后,谢令姜在苏府陪世伯一家吃完饭后,在后花园练了会儿远射,她估摸着县衙午休时辰快过了,谢绝掉苏家伯母下午茶点的邀请,提前一步赶去了县衙。
可谢令姜等了半天,衙门的人都上值了,也不见欧阳戎的身影,问了个衙役,也是不知。
人呢?
她赶去了梅鹿苑,找到了甄氏。
“伯母可知良翰兄去哪了?”
“檀郎不在府衙?”
“不在,有好几日不见他人了。”
“婠婠这是思恋他了?”
“……”谢令姜板着脸道:“不是。我是他幕僚,有事情为何不叫上我。”
“婠婠别幽怨,晚上等他回来,伯母替你教训他。”
甄氏笑吟吟,不过倒也知道这谢氏贵女的正经性子不能逗弄的太过分,罗裙妇人思索了下,又道:
“这几日我瞧檀郎匆匆忙忙的,走路的带风,每天都晚归,也不知道忙啥回来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有一次还带了一身黄泥巴……昨日早上燕六郎来接他,我听他们好像谈着什么城郊营地啥的,婠婠可以去城郊找找。”
“谢谢伯母。”
谢令姜二话不说,掉头离开鹿鸣街,问了下路,便朝城郊赶去,然而这一路上的景象却让她有些惊奇:
犹记得前段时间,她与欧阳戎下山送阿父去渡口时,不管是在龙城县城的闹街,还是城外的官道,都是随处可见的大量拖家带口的难民。
可今日谢令姜这一路走来,街道上的难民们不说全都消失,但却已所剩不多,且大多是些妇孺老弱、一些乱跑的孩子,虽仍是面带菜色,可脸上已几乎不怎么见到前几日那种在地上饿的东倒西歪的茫然与灰败色。
另外,或许是其中的青壮年少了,一路上治安也是好了不少。
而她偶尔碰到的一些青壮年难民,也都是或搬砖垒瓦、或挑担打水,从她身边匆匆而过,或是在一些路边破损的屋舍废墟上身影忙碌。
谢令姜脸色诧异,然而待她来到城郊。
她终于知道大多数难民们都去哪了。
谢令姜扶剑站在一处立着土地庙的小山丘上,眺目远望。
在龙城县城与东林寺所在的大孤山之间的城郊,是一大片广阔的退水后的田野,金灿灿的阳光正像一勺滚烫的热油浇在了酥黄的烙饼上。
而那一大片一大片或聚集或三两散开忙碌劳动的难民群众,与一座座新立起的大棚与茅屋,就像是新煎的烙饼上的一粒粒热油,在这位谢氏贵女的眼前活跃的跳动着,一种与“草木蔓生春山可望”截然不同的盎然生机,在前方的大地上奋勇迸发着。
谢令姜觉得这不像眼下多愁的春日,而像她小时候秋日被阿父带去家族庄园时,看见过的勤劳的金秋。
这种让山川田野变季的勃然生机,让她默默跳下丘陵,自发的靠近。
谢令姜进入了这片正在热火朝天修建的赈灾营,看见了送水捡果的妇孺、打桩立棚的汉子、起锅烧水的伙夫,她一路张望着,期间遇到一些指挥与维护的青衣官吏,也不忘去打听下欧阳戎。
“姑娘问县太爷?卑职中午遇到了他与燕捕快在田垄上吃饭,他们下午好像是去新修的霜降营那边,霜降营昨日刚开始修,县太爷对每个赈灾营的茅厕选址很严厉,也不允许随地乱如厕,每个营的都要亲自去监督修建。”
“霜降营?”谢令姜好奇。
“霜降营往最南边走,脚下这赈灾营名字叫谷雨,旁边的叫立夏营,这些都是县太爷取的名字,他说要在城郊修二十四座赈灾营,取名正好每个节气一个,还是县太爷有文化……”
谢令姜失笑,告别了这青衣小吏,继续朝南寻人去了……
谢令姜是在傍晚时分才找到的欧阳戎。
她刚开始赶到最南边、刚刚开始修的霜降营时,难民们嘴里念叨的那个“萝卜县令”并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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