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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溪不说话,傅知宁心中刚升起的那点雀跃,瞬间便散了个干净。她摸了摸鼻子,正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便听到百里溪道:“渴了。”
傅知宁一顿:“……嗯?”
“我渴了。”百里溪看向她,眼底漆黑清澈。
傅知宁蓦地想起,小时候又一次惹他生气,他有天没搭理她,她纠缠许久,总算一茶抿恩仇。
而现在,他说渴了。
傅知宁蹭地站起来:“我我我这就给你倒茶。”
说着,便慌慌张张跑到外间桌前,端起茶壶后感觉水不够热,又拎着茶壶去门口找刘福三。百里溪看着她着急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只是忆起她方才对‘孩子’的期待时,眼底那点笑意又渐渐淡了下来。
傅知宁匆匆要了一壶茶来,颤着手给百里溪倒了好,百里溪接过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如何?”她紧张地问。
百里溪沉默一瞬:“尚可。”
傅知宁松了口气,倏然笑了。
百里溪看她一眼,静了静后问:“听说你近来在相看夫家?”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傅知宁有些不好意思:“此事闹得是不是人尽皆知了?”
“可有看得上的?”他问。
傅知宁嗫嚅:“还没有。”
“你想嫁吗?”百里溪看向她的眼睛。
傅知宁苦笑:“我不想嫁,便能不嫁了?”
百里溪喉结微动,沉默许久后正要开口,便听到傅知宁叹了声气,违心回答:“慢慢来吧,说不定就有合心意的了呢。”
百里溪闻言,垂着眼眸继续看奏折。
傅知宁见他不再追问,默默松了口气。不知为何,被他问这些事的时候,她总是莫名心虚,好像对不起他了一样……可明明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他当初会碰她,是因为受了暗害,是无奈之举,如今春风醒已经彻底解了,即便交易没有结束,他也不会再动她。
毕竟他们,从来都只是兄妹之情。
傅知宁抬头看向他,突然注意到他高挺的鼻梁、英俊的眉眼……若百里家没出事,他也没进宫,那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嫁给他?
刚冒出这个想法,傅知宁自己都有些无语了。若百里家没有出事,不说她与百里溪相差七岁,等她到了相看夫家的时候,百里溪说不定孩子都一箩筐了,就是他们的身份,她也配不上给百里溪做正妻,能做个偏房已是高攀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百里伯伯这个一生没有纳妾的爹爹做表率,百里溪也应该也不会三妻四妾吧,他说不定会像寻常人一般,娶一个喜欢的姑娘,生几个漂亮的孩子,等他有了一大家子,还会像从前一样疼她吗?
傅知宁忽略心里冒出的那点莫名酸意,思绪继续发散,正设想他有了妻儿后会如何冷淡自己时,倏然想到百里溪方才说的,他以前用过药,此生都不太可能再要子嗣的事,突然又开始难过。
烛光下,她的表情随着灯火变换,百里溪就是想装没看到都不行,手里的奏折拿了许久都没翻一页。
很快,刘福三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来了,傅知宁一嗅到药的苦味,顿时蹙起眉头。
刘福三放下碗便转身离开,百里溪扭头看向她:“喝完药,过几日就好了。”
傅知宁尴尬一笑,坐在原地不动。
百里溪渐渐眯起眼眸:“要我喂?”
“……不敢不敢。”傅知宁赶紧起身,将药碗捧在了手里。
司礼监的人做事极有分寸,药到她手上时已经不算很烫,是能一饮而尽的温度。傅知宁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将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赶紧颤颤巍巍给自己倒水,不等水倒好,嘴里便被塞了一块糖。
傅知宁顿了顿,茫然看向百里溪,只见他掏出手帕,正在慢条斯理地擦被她嘴唇碰触过的手指。
“……您还挺喜欢吃糖嘛。”上次她眩晕时也是,他随时都能变出一块糖来。
百里溪没有回应她的话,只继续看奏折。
傅知宁表示理解,毕竟堂堂掌印大人喜欢吃糖,说出去怎么都有损他威严的形象。喝过药后,一直不舒服的肠胃似乎好了许多,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桌案上,不知不觉彻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自己的寝房之中,枕边还有几包分好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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