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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镜脚步匆匆得跑进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小姐,二太太带着林姨娘来了,说是……说是……”
“说了什么。”苏芷晴慢悠悠喝了口茶。
“说素月姐姐扣了你给林姨娘的银子。”
苏芷晴这口茶“噗”得喷了出来。
她千防万防,愣是没料到,有的人啊不要脸起来,理由神马的其实都是浮云。
☆、鄙陋计素月蒙冤
赵氏这趟来的气势汹汹,身边带着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另还有一个架着双脚发软的林姨娘,俨然一副恶霸的模样。几个小丫头都有些吓傻了。
苏芷晴皱着眉头走到屋外,见玉盘也在傻站着,问道,“老爷去哪了?”
玉盘抹着泪道,“奴婢不知,天不亮时,奴婢朦胧起来,就见着太太坐在房里,老爷已不在了。”
这般小心谨慎,低调离开,苏芷晴大概猜到了父亲的去向,便没再问,待赵氏走到她眼前,她才屈膝福了福身,向婶子行了礼,那从容的做派,比平素里还要正经几分。只此时,赵氏是来找茬的,看着苏芷晴这般,就有些刺眼了。
“不知二婶清早便到幽兰居来,是为何事?娘亲还在祖母那里,父亲又不在此,单侄女招待婶娘,倒是有些失礼了。”苏芷晴笑着,随后扭头道,“都愣着干嘛,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沉香,朔北的药可要让他按时吃,莫要嫌苦了。素月,还不快去把上回娘亲买的冻顶乌龙拿来。”
苏芷晴声调沉着,这才稳住了院子里的人。
赵氏眼看不好,忙道,“不必了!今日来,不是为了喝茶的!”
苏芷晴却仍是笑意盎然,“便有天大的事,也得让二婶喝杯热茶再说不是?这天寒地冻的,您从凤栖梧一路走到我们这幽兰居,亦是冷着了吧。”说罢苏芷晴一个眼神,玉盘这才笑着迎上来,把赵氏迎进去。
趁着这不过瞬息的功夫,苏芷晴抓住银镜道,“想素月未必清楚那冻顶乌龙摆放的地方,这些事都是薛妈妈在收拾。你快去老太太屋里,叫薛妈妈回来,否则我一个小辈,恐是要招待不周的。”
银镜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匆匆去了。
赵氏既然进了屋,便不好再立刻发难。但见素月从一个景泰蓝八宝如意罐里取出一个纸包来,包内有数十个小纸包,伴着扑鼻茶香。素月取一个小纸包出来,转头道,“如烟,你去小仓库里取那套白釉低红梅茶具来。”
那套白釉茶具黄氏亦是很少舍得用,只因这茶具设计巧妙,杯盘皆做成梅花形状,上面点缀几枝红梅,直没入杯沿处。红梅活灵活现,竟仿佛要探出来一般,可谓风雅至极。
苏芷晴今日是卯足了劲儿,要显示“大家气度”,是以使出了在京城学来的各种手腕,对付起赵氏来。
待茶具取过来,素月将纸包打开,把茶叶导入壶中,沸水三泡三沸,这才把茶汤导入杯中。只见茶汤蜜绿带黄,在白釉杯中摇曳,清澈透亮,又有幽香扑鼻,若是再有琴声铮铮,可就是当真风雅到极致了。
素月给赵氏和苏芷晴各冲了一杯。林姨娘仍是脸色苍白的立在一旁,看上去弱不禁风,像是随时都要倒了似的。
“林姨娘不必这么客气,也过来喝茶啊。”苏芷晴温声道,又叫素月再冲了一杯。
杯中雾气袅袅,茶香自房中飘逸而出,萦绕鼻尖,沁人心脾。
赵氏却是心惊。她是得了消息,知道苏之合和黄氏都不在,才敢带人气势汹汹而来。本是想,一个苏芷晴不过十三岁的孩子,又是晚辈,哪里是她的对手,谁知道,她方才一进院子,苏芷晴迎上来之时,竟是以柔克刚,生生将她的狠劲儿压了下去。
“说来这冻顶乌龙虽是极品,但可惜并非新茶,乃是去年开春的时候,舅舅送过来的。只父亲喝不惯,才搁下了。”苏芷晴轻抿一口,旧茶的苦涩伴着幽香在口中扩散开来,“入口微涩,但后味留香,是茶之性。二婶尝尝看,比之锦州喝惯了的当地茶如何?若觉得好,也可给如絮妹妹带回去些呢。在京城时,陈尚书家的姐姐好茶艺,李侍郎家的妹妹好抚琴,我啊,常趁着她俩在时去蹭茶喝,可谓风雅至极啊。可惜锦州城并无国手,今日没法让二婶感受一二。待日后侄女回京时,倒可以带着如絮去瞧瞧。”
赵氏捧着茶杯,脸色愈发僵硬起来。
她自允锦州城才女,三岁成诗,七岁成文,比之男子也是不落下风,十一岁,就以才名名冠锦州。黄氏又是将军府出来,黄将军从背影看拘束子女,是以才学不过尔尔,比之赵氏不如。
然则,锦州城毕竟地处北地,比之京城多了分简单,少了分雍容。赵氏自小,学的不过是四书五经,三从四德,礼仪女红。而京中小姐,学的是茶经琴道,鉴图赏宝,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大家闺秀的要求。便是最不惯这些的苏芷晴为了融入所谓“上层生活”,也被黄氏硬逼着给□出来了。
赵氏这般“乡野草民”,在苏芷晴故意显露的派头面前,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若说赵氏方才听苏芷晴要请她喝茶,还有些想看看这个侄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意思,那么此时,她便彻底明白了苏芷晴的意思。
这是□裸的在打她的脸啊!
赵氏的眼里几近喷火。
“你二婶不过是锦州城长大的,自比不过你们这些京中的小姐。只今日来,是有正事与侄女说,这茶也喝过了,该说正事了。”
苏芷晴心中哀叹,能拖延的时间已到了头,怎地薛妈妈还是没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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