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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嫣然不忍拂他小小心意,便又吃了一只小巧的粽子,乔云哲也津津有味地吞下一个,再咬字吐音极清晰,语速流畅的开始背,曰:“朝起早,夜眠迟,老易至,惜此时,晨必盥,兼漱口,便溺回,辄净手,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置冠服,有定位,勿乱顿,致污秽……”
背着背着,乔云哲不幸地卡壳了,于是抓着脑袋上的小辫,蹙眉问道:“小姑姑,下面是啥来着?”
只听一道含着笑意的温润男音念道:“衣贵洁,不贵华,上循分,下称家。”
乔云哲侧过脸,看到盛怀泽站在一株花树下,含着温暖的笑意,当即从椅凳上站起,脚下撒欢扑了过去,抱上盛怀泽的大腿,软软甜甜得喊道:“表叔!”
盛怀泽的衣衫佩饰,不仅洁净而且华贵,却沾上了乔云哲嘴边的一粒米,看得刘全禄嘴角抽了又抽,盛怀泽不以为意,弹飞那粒白米之时,也将乔云哲弹到了刘全禄怀中,吩咐道:“带他去玩,远一点。”
乔嫣然站起身来,略施一礼,所有侍奉在侧的人尽皆退下。
盛怀泽将乔嫣然似孩子一般,横抱坐在腿上,双臂松松环着细身柳腰,是愈加纤细的不盈一握,盛怀泽心中疼惜,唇畔贴在乔嫣然的发梢,是温润如玉的柔暖之音,闲话道:“小哲实在太笨啦,你像他这么大时,连声律启蒙都背得顺畅无滞,他却连弟子规都念的磕磕巴巴。”
乔嫣然笑了一笑,轻声道:“我的启蒙夫子,可是我爹,他那么凶,他一首诗念三遍给我听,我若不能完整记下,都要说我是笨丫头,我能背得不溜么?”
盛怀泽握住乔嫣然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微偏了头,薄唇碰在乔嫣然脸颊,低语道:“你又瘦了些。”
乔嫣然闭一闭眼,低叹道:“病去如抽丝,想来是给抽瘦啦。”
盛怀泽轻笑无音,只静静抱她坐着,柔声道:“你若困了,就睡会儿,好好养养精神。”
柔软的和风中,乔嫣然慢慢睡着了,盛怀泽轻轻抚摸着乔嫣然的脸,神气却极悲落,不管怎样,他都要她活着,哪怕让她承受病痛的折磨,哪怕以后他们不会有孩子,他也要她活生生的,可以有声有色,有说有笑,他不要她躺在那里,毫无生气,他要她永远陪着他。
落花缤纷,盛怀泽接一朵海棠在手,嵌在乔嫣然发间。
入夜,明月清辉,良辰美景。
琴弦如丝,乔嫣然指尖划动,拨就一曲《笑江南》,而后推琴起身,道:“三哥,我要睡啦,你快走吧。”
乔庭然从恍惚中回神,“啊”了一声后,又“噢”了一声,最后说出的话却是:“好,那你歇着。”说罢,起身出门,却并未离开正院,而是进了隔壁的房间。
乔嫣然很无奈,失恋果然是一剂药,能让乔庭然从飞扬跳脱变得沉默稳重,除了早出晚归之外,不打架,不闹事,不顶嘴,安分又规矩,连乔爹近来都对他刮目相看。
春选过后,方锦珍得偿所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又回岳阳城逍遥快活去了,第一次动心的乔庭然,黯然无比,却一改往日之习惯,并未追去继续死缠烂打,而是给乔嫣然当起了晚上的保镖,乔庭然自八岁分了庭院独居之后,便再也未在乔爹乔娘眼皮子底下睡过觉,十六年后,二十多岁的光棍儿子,又跟爹娘挤到一个院落居住,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乔庭然。
烛火荧亮,映着乔嫣然的身形单薄瘦削,竹雨碎步上前,轻声道:“小姐,奴婢服侍您歇着吧。”
竹雨腿伤养好之后,重新回到乔嫣然身边当差,而竹云,却再也回不来了,乔嫣然心中黯然,不由摸一摸竹雨的脸,柔声应道:“好。”
自归家之后,乔嫣然深居庭院再不出门,只安安静静的疗养身体,而朝堂之上,关于一国之母的问题,又再度被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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