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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琛没听到恭敬,只有浓浓的提醒意味。
真是棋子。
还是个身分十分低微的棋子。
水云路美目闪过一丝无奈,递出手中的小红纸,“这是我的生辰八字,请三少爷收下,九月初九,乃是六十年一次的金凰之日,适百吉,还请三少爷花轿迎人。”
他恼怒中又有点想笑,居然连日子都自己算好了。
黄衫娘子见目的已达,便扶了水云路起来,“就不打扰三少爷休息了。”
“慢着。”端木琛道:“坐下。”
黄衫娘子一呆,但倒也没有违拗,又扶着水云路坐下。
“你们两个出去。”
“这,三少爷,孤男寡女的……”
端木琛挑眉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红纸。
黄衫娘子显然也想到了,这都给八字了,孤男寡女又怎样?陪笑说:“这,小姐出来这么会儿,怕是累了。”
“那怎么办,我想讲讲话,还没过门,架子就要端起来吗?”
“自然不是。”黄衫娘子在心中叫苦连天,这端木琛搞什么啊,怎么突然要留水云路说话?刀疤嬷嬷交代了,给了八字即可,她都站得累死了,还讲什么话,但这情形似乎又违拗不得,又推托了一下,实在没办法,只好离开。
看着两位娘子离开的背影,水云路微一欠身,“失礼之处,还请三少爷多担待。”
端木琛翻弄着那小红纸,“什么是金凰之口?”
水云路大概没想到他把人支开,竟然开口问这个,神色有点意外,侧过头,发上步摇微微晃动,“天象万喜之日。”
“那么,前两日呢?”
水云路自嘲似的笑了笑,“深鸦之日,月隐,云浓,伸手不见五指,夜风定向吹,传说中凌娘唤风,趁的便是深鸦之日。”
“宜?”
“鸡鸣狗盗,万恶大吉。”
端木琛点点头,好个鸡鸣狗盗,万恶大吉,“我非君子,心胸亦狭窄,水姑娘如此害我,不怕我报复与你,甚至牵连他人吗?”
“无一日不怕。”
“只是你,更怕太子?”
“太子爷仁慈,知道小女子有恙到南方养病,命人写信照顾,小女子不怕太子爷。”
水云路说完,站起身,接着便双膝跪下,额头叩地有声。
端木琛皱眉,“这是做什么?”
“小女子乃庶出,自幼没学过规矩,也没学过手段,不善驭人,身边娘子刚刚惹得三少爷不快,还请三少爷别跟贱命之人计较,谢过三少爷大人大量。”语末竟是已有呜咽之声。
说完,竟是又要叩头下去。
都到这分上,端木琛自然明白她有口难言,口口声声贱命之人,只怕是家中其他人,想跟他讨饶,又不能明说,只好绕着圈,听到她又是往地上一叩,连忙伸手把她拉起来。
水云路脸朝下,他自是没看到她闪过眼中的笑意,只是一站起来,又是一脸身不由己跟楚楚可怜。
端木琛看她额头上的红印,泫然欲泣的眼神,倒也说不出什么吓人的话了,连个娘子都能吓唬她,恐怕也就只是个傀儡小姐。
“绿茴。”
绿茴很快进来,看到水云路额头上的印子,虽然惊愕,却也没多问。
“伺候水姑娘回桃花苑,派人把玉肤膏送过去。”
半月后。
春日百花盛开,水云路望着庭中美景,忍不住叹口气。
她额头上的红印在两天后转成黑青,涂了那药膏,几天后也好个七七八八,现在根本看不出来她曾经拿这额头狠叩青砖地,但代价很值,他既然扶她起来,基本上就不会对她娘出手,外人说端木琛心狠手辣倒也做不得准,玉肤膏那么好的东西居然也给她了……
这时候突然庆幸自己是庶出的庶出,这样夹缝求出的环境训练出的伪装能力,已经超过一般人所能判断,可怜有三种:小可怜,楚楚可怜,万分可怜,她在水家之所以能平安生存,靠着就是这大招,看准时机,正确使用,可保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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