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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镜便进了屋中,转身对着黄金和白银笑了一下,关上了门。
萧玥屋中陈设简单,只能称得上整洁干净,完全看不出像一个一品国公府公子的屋子。
“你想说什么。”萧玥声音里带着疲倦,他这几日几乎无法安眠,每每闭上眼睛,梦中总是有大张相在张家私学时为他授课的样子。
为官者,从道不从君。
文为世范,行为士则。
文可谏君上,武可安社稷,此乃是忠臣良将。
“我来不过是想问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宁静坐到凳子上,问。
萧玥此时根本无心此事,他这几日几乎无寝无食,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下的乌青让今日去送灵的人都看得直言,萧三公子还是有顾念大张相恩师之谊的,竟憔悴成这样。
他看了一眼宁镜,却见他气色与平时无异,此事于他,竟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萧玥一时心中气愤难当:“你到底有没有心!”
今日连路祭的百姓们都神色悲苦,而他竟然毫无所感,甚至还在问下一步怎么做?
宁镜看向他,目光如冰雪,极清极冷:“我不知道我有没有,但我知道,宣离肯定没有。”
萧玥忍不住站起身,看着宁镜那无悲无喜的平静面容,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地愤怒,这几日淤积于胸中的怨气怒气全都朝着他喷薄而出:“宣离宣离宣离,至今为止没有一件事有清楚的证据指向他,全凭你一面之词!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凭什么!”
宁镜面对着他的愤怒,却如同一团棉花,又如同一朵云,风吹,云散了,风过,云聚起,仍然还是那幅模样。
萧玥面对这样的宁静,心头怒火更甚,他逼近宁镜,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几乎直接喷在了宁镜的面上:“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你在臆测,你在引导我,你是太子的人?是雍王的人?是桓王的人?”
宁镜安静地听他说完,才开口:“小张相之事是雍王做的,我是也是雍王的人,我替雍王行事,宣离不过是我的借口。”
萧玥瞪大了眼,眼中血丝毕现。
宁镜又接着道:“怎么,这个答案可以让你满意吗?”
萧玥不知他何意,却因为他这个态度而更加气愤难当,他咬着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燃烧到顶峰,如同一只充满了气的皮球,似乎马上就要炸开。
“有意义吗?重要吗?”宁镜说着,抬脚便朝着萧玥更靠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几乎面贴着面。
萧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宁镜却不让,又朝着萧玥靠近一步,萧玥再退。
直到萧玥背抵上了门板,宁镜微仰着头看着他,两人几乎是胸膛贴着胸膛的距离。
萧玥背对着光,宁镜却是迎着光,他们一人隐于黑暗面容阴沉,一人却在光下眼如琉璃,光华流转,清冷沉静。
“不管做下此事的是桓王还是雍王,大小张相已死,朝中平衡被打破,局势将乱,风云欲起,如今太子式微,雍王必然起势,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或者,两败俱伤。”宁镜声音平稳而缓慢,似乎不想他错过一个字:“宣离在暗中窥伺,只待时机。这便是他做下此事的目地。”
光投在宁镜的面容上,将那玉般的面容映得越加透明,两人挨得极近,萧玥垂着眼连他那根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而那长睫下,一双剔透的眸子里,倒映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终于,萧玥在他平静而清晰的话语中,慢慢恢复了一丝理智。
宁镜在看到他慢慢平静下来的面容时,眼中终是露出一丝欣慰,他退了一步,放过了萧玥,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张家吃了如此大的亏,必定会怀疑到雍王头上,加之那晚的黑衣人想必就是雍王派来打探的人,这下更是坐实了罪名,虽明里无用,但暗里定是会有所反击,以张诗之才,接下来,想必会是一团乱。”
皮球没有炸,而是被人打开了气口,慢慢地泄了气。
萧玥的神志清明起来,低低地说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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