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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波光粼粼,水天一色。
榻上铺着明黄洋罽,角落各设有十二张海棠花式洋漆小几,几上供着晨间采撷的新鲜花卉。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乐姬怀抱琵琶,半张脸掩在轻薄面纱之后,素手纤纤,轻拨琴弦,伴着江南小调,吴侬软语在阁内响起。
贵妃依在皇帝怀里,亲自剥开一颗葡萄,递到皇帝口中,她柔声埋怨:“陛下,这都快开宴了,二殿下怎么还不来?别是有事耽搁了罢。”
上回她让明窈在皇帝跟前露面,其实是存了私心。五皇子年纪尚小,贵妃家里又是经商,在朝中根基不稳。
所谓鹬蚌相争渔人获利,贵妃想做渔人,自然得让沈烬和三皇子做那鹬蚌。
贵妃眼中闪过几分得逞之意。
皇帝拥着美人在怀,闻言,眉眼拢起几分不悦,往下首的多宝瞥去一眼。
皇帝不耐烦催促:“怎么还不见老二?”
“二殿下他、他……”多宝满头大汗,欲言又止,佝偻的身子透出几分战战兢兢。
皇帝面露不悦,冷哼一声:“怎么,难不成他还在同朕赌气?”
靡靡丝竹之声忽的断开,天水阁上下静默无声,宫人伏跪在地,深怕皇帝的怒火殃及自身。
多宝汗流浃背,不住拿袖子擦着额角薄汗,跪着上前,低头回话。
“二殿下刚刚打发人来,说是、说是……”
多宝咬紧牙关,“说是二殿下身边的明窈姑娘身子欠安,二殿下不放心,留在咸安宫照看。还、还传了太医。”
此话一出,满座寂然。
今日赴宴的多是朝中的文武百官,沈烬身为皇子,竟为了一个宫娥缺席宴会,实在是荒谬至极,闻所未闻。
早有言官拱手上前,弹劾沈烬:“陛下,二殿下行事荒唐,不堪大任。汾城山崩事关重大,臣以为该……”
皇帝拂袖,不怒反笑:“想不到朕的烬儿这般情深意重。”
他往多宝使了个眼色,“太医说什么了?”
多宝垂手上前,在皇帝耳旁低语:“张太医一早瞧过了,说是偶感风寒,开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皇帝皱眉生疑:“……风寒?”
多宝声音压得更低:“奴才听闻二殿下昨夜闹到五更天,还叫了四回水。晨起还为了那姑娘,罚了三皇子送去的宫人。”
皇帝眼中的疑虑逐渐散去,笑着摇摇头:“烬儿也太胡闹了,他身子本就不好,还这般胡作非为。”
虽是责备的口吻,皇帝脸上却半分愠怒也没有,还着人送了好些补药到咸安宫。
又望着下首的臣子沉吟,“说起来,烬儿也差不多该议亲了。”
……
咸安宫内。
明窈卧在榻上,看着宫人进进出出,珠玉纱幔挡住了一室的光景,一只手从帐内伸出,轻放在迎枕上。
染着杏花汁的指甲素净纤瘦,张太医抚着长须,皱眉沉吟半晌,忽的开口道:“明姑娘可是服过避子丸?”
暖阁内并无外人,张太医声音透着苍老,伴着松柏香落至明窈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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