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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郡守府延续昨夜的纸醉金迷。伏危到底是凡人,酒水用多了,也有三急。在霍衙差帮助下上了茅房,回来时也不急着进厅,而是在廊下吹片刻风。伏危望向廊外暗沉的天色,他也不知何时能回去。比起这里的吃喝玩乐,伏危更想回行馆与阿滢一同用暮食。想起阿滢。伏危脸色舒展,嘴角也缓缓有了笑意。“伏先生,该进去了。”霍衙差提醒。伏危脸上的笑意淡去,让霍衙差把自己推去正厅。回到正厅,乐舞皆停,气氛不知为何低迷,与伏危方才出去时的氛围截然不同。原本胡姬旋舞的厅中央,时下舞姬退去,只有一个探子站在那处。不知道从探子说了什么,郡守的脸上有怒火待发,他蓦然起身,怒道:“扫兴至极,散了散了!”说罢拂袖走出大厅。郡守一走,厅中的人纷纷起身离去。伏危亦随着周知县离去。上了马车后,他询问同车的钱幕僚:“方才厅中出了何事?”钱幕僚压低声音道:“方才有探子来报,悍匪与东峪山铁矿场的苦役理应外合,劫走了大批铁矿。”伏危闻言,微微挑眉:“何来的悍匪?”钱幕僚应道:“我也是听旁人说的,这牧云山悍匪是岭南一大患。应有近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群人高马大,且极为强悍的悍匪,一到岭南就占去易守难攻的山头,占山为王。”“那时沈太守初管苍梧郡,意气风发的带着五千兵马去围剿,谁知却不敌那不足五百人的悍匪,这事是沈太守一生的耻辱,旁人都是悄悄提及,不敢在人前大声议论。”“而这牧云山的悍匪在十数年逐渐壮大,但好在平日不会滥杀无辜。只是这官银和官粮都被劫去不少,沈太守对其恨得咬牙切齿,但碍于悍匪强悍,所以也不敢贸然出手。”伏危长指轻点着膝盖,揣测半晌,才言:“悍匪高大强壮,像是偏北的人。一到岭南就占据了地势的优势,且五百胜五千人,显然很了解兵法与列阵,这些人——”他抬眸,看向钱幕僚。钱幕僚会意地点头:“也有人传言他们曾是军人,只是不知为何,成了今日的悍匪。”伏危疑惑:“一点都查不到他们底细吗?”钱幕僚:“他们神秘得紧,每次掠夺都是悄声无息的,让人防不胜防。”说到这,又是一叹:“如今悍匪抢夺苍梧郡铁矿,沈太守没准会被问责,这接下来的几日,众知县可有气受了。”那悍匪存在这么多年,也抢夺过不少回的官银官粮,沈太守便是被问责,但也不见得会被削职。但到底是被问责,受了气肯定会拿底下的人来撒气。伏危回到行馆,已是戌时四刻。两个衙差连着素舆把他抬上阶梯后,才去敲响房门:“余娘子,伏先生回来了。”屋中传出一道略急的声音:“先等等。”片刻后,房门才打开。看到用袖子遮脸的虞滢,伏危和敲门的衙差都不禁一怔,不明所以。虞滢解释:“方才在脸上涂抹有药膏,恐会失礼,只能以袖遮脸。”两个衙差闻言,略为拘谨地把伏危抬入了屋中,然后匆匆离去。等人离开后,伏危看向虞滢,提醒:“人已经离开了,外边也没人。”闻言,虞滢连忙去把房门关上。伏危问她:“好端端的怎忽然涂药膏?”房门关上后,他站起身到桌前倒茶水。虞滢转回身,说道:“没涂,就是方才洗脸的时候,顺道把脸上的斑渍洗去了。”伏危倒水的动作一顿,抬起头静默两息后,才缓缓转头朝走来的虞滢望去。望见那张干净白皙的脸,还有那红润唇瓣……这是涂了口脂?伏危呼吸一滞,目光定定地望着她的唇瓣。红润动人的唇瓣。昨夜的美好的记忆,顿时涌上了脑海之中。伏危顿感口干舌燥,不自觉地一吞咽,喉结也随之上下一滚。他哑声问:“怎忽然不抹了,且怎突然涂了口脂?”那一瞬间,伏危觉得自己多想了,竟然觉得她今日的不同是为了他。旖旎之意逐渐占据脑海,立即转开目光,放下茶壶,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虞滢看见伏危的细微慌乱,知道他大概是误会了,而且还有可能想歪了……尽管她的思想比他要开放许多,可他们才确定关系不过几日,就算她的想法会开放些,但也不至于进展神速至此!她立即做出正经解释:“这果子汁液长久涂抹会渗透进皮肤,最后想消除也会有难度,之前是嫌麻烦才没有洗,因着今日我要试口脂,就顺道洗去了。”
伏危:……果然是他多想了。暗暗呼出一口气,把那些旖旎想法屏除脑外。伏危转头看向她,认真端详后才赞道:“口脂的颜色很衬你。”不是特别红艳的红色,是浅浅的一层红色,显得肌肤更之莹白,气色更是大有不同。虞滢也走到桌旁坐下,说:“我打算做一些试用的口脂作为赠礼,顺道也做一些口脂放在摊子售卖,种类多了,来的客人也会跟着多起来。”说到这,她又道:“今日我去仁善医馆买做口脂的材料时,遇上吴大夫,他又与我谈了口脂的生意,器皿由医馆出,冠以他们医馆的名号,给我一罐四十五的价钱。”伏危翻开一个杯盏放到她的面前,倒入茶水时望向她:“你应了?”虞滢点头:“当然应了,送上门的赚钱买卖,不赚白不赚。”伏危放下茶壶后坐下,与她道:“四十五文一罐利润虽比摆摊多些,可若以他们的名号售出,这钱却是少了。”虞滢端起茶水浅抿一口,解释道:“我这面脂也没到神乎其神的地步,只是效果好罢了,再者现在只算是一个小小的作坊,还没大到能以自己的名号来给人供货的地步,所以也就只能如此了,等以后做大后,再想其他的。”伏危赞同地点了一下头。喝了半杯茶水后,虞滢忽然反应过来:“我以为你今日去郡守府,又会喝得宁酊大醉回来……”她嗅了嗅,虽闻到酒气,但不是很浓重。“你今日应酬少了?”伏危应道:“应酬依旧如昨日那样,只是开席没多久,忽有探子来报说有悍匪在矿石场抢走了铁矿石,太守被扫了兴,宴席就散了。”忽然听到“悍匪”二字,虞滢神色一愣。见她神色有异,伏危问:“怎么了?”虞滢回过神后看向他,心情略显复杂。犹豫片刻后,她说:“其实我还有些事情在瞒着你,只是我怕影响到你的决断,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听到她所言,伏危并不意外。他早已料到她尚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先前先前大兄的事和乱世一事,都已然够颠覆他的认知了,可想而知她没有说出来的那些事情会有多么的匪夷所思。伏危虽不知都是些什么事,可他清楚自己要是细究下去,恐怕知道后就是他也承受不了,所以他选择不深究。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可能会坏事,但知道得太多也并非是好事。伏危露出淡然笑意:“我信你,你既能选择瞒着我,那就说明我能顺利解决。”伏危的理解,让虞滢心下微暖。不多时,行馆下人送来热水。虞滢假意去整理床铺,背对房门,让下人直接送进来。等人走后,虞滢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伏危在外腿脚不便,出行时一直都是在屋中擦洗的。在驿站那会,他在屋中擦洗,她则很自觉到屋子外,可现在她脸上未抹汁液,怎么出去?静默半晌,虞滢看向找衣裳的伏危。犹豫后,她说:“我现在这样也不能出去,你擦洗的时候我就躺到床上,也把床帘放下,绝对不偷瞧呢。”说到这,她顿了一下,才眨了眨眼问他:“这样你介意吗?”拿起换洗衣衫的伏危顿了顿,心情微妙。在斟酌过后,他实话实说:“其实我并不介意,毕竟吃亏的并不是我。”虞滢斜睨了他一眼,好笑的嗔道:“我才不要瞧你。”她转身脱去鞋子上了榻后,复而看向他,表情非常认真的道:“我绝不会偷瞧!”说罢,她把床帘放了下来。伏危无奈摇头一笑,转身去屏风后擦洗。哗啦水声在这安静的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虞滢就是蒙着头也能听得到。想到伏危在这屋中是赤着的,虞滢便止不住面红耳赤。明明以前刚认识伏危的时候,她也能做到心如止水地给他上药,可现在怎就这么容易的羞涩呢?胡思乱想间,水声停了。须臾后,伏危走到床边掀开帐幔,见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脑袋都没露,顿时哑然失笑。躺上床榻后,伏危道:“我有穿衣裳。”虞滢拉开被衾,露出被闷红的脸,轻飘飘暼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怕你不穿衣裳。”就是觉着自己听着水声会尴尬且容易胡思乱想而已。伏危但笑不语,拉过被衾入了被窝,第一回在清醒之时贴近她。他问:“我可否能拥着你睡?”虞滢捏着被衾踌躇片刻后还是点了头,微一抬起上半身时,伏危的手臂从下穿过,把她拉到了他的臂弯之中。那一瞬,伏危也是紧张的。二人静静地相拥着,谁都没有说话,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没有过多亲密的举动,但相拥间也传递着彼此的体温,让人身心倍感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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