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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还在继续,最重要的两个人却已经从山庄离开了。
商远舟原本想的是在晚宴结束以后带着季余去山顶的亭子看看夜景,山庄的某处准备了烟花,只等他们上去,就会有人燃放。
山顶的凉亭会是最佳的欣赏烟花的视角。
季余的眼底会倒映着璀璨的烟火,晶晶亮亮的,也许会问他是谁在放烟花。
他会假装不知,说大概是山庄的人准备的。
山顶凉亭不远处有温泉,他们会在山庄住一晚,借口是住在外面更不能分房,可以抱着泡得香香软软的老婆睡觉。
但现在
商远舟带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季余回了家,司机察觉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大气不敢出。
车里的空气凝滞着,原本应该轻飘得没有任何感觉的空气沉甸甸的压在人心上。
在季余进门之前,商远舟叫住了他:“要在庭院里坐坐吗?”
管家于叔很有眼力见的开口道:“今天有晚宴,想着商总和季先生可能喝了酒,我让人准备了些解酒的苹果醋和小点心,就放在庭院里。”
他朝着身后的人摆摆手,默不作声的把那些东西换了个地方。
季余没有说话,他很累,不想演,却还是慢吞吞的去了庭院。
院子里的蒲公英在月下像一朵朵会发光的小毛球,毛茸茸的,却又轻盈柔软,大片大片的在月光下随风轻微摇曳晃动。
这种场景的确会让人心情放松很多,季余的抵触慢慢消退了下去。
他将落在精美杯子里的蒲公英籽捻着细细的绒毛捡出来,递到嘴边鼓着腮帮子用力的吹了一下。
动作有些稚气的可爱,不像是一十三岁的成年人,这一刻像是变成了一个孩子。
蒲公英籽晃晃悠悠的飞了出去,他就盯着它直到落地。
商远舟就这么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在生意场上翻手云覆手雨说一不一的人,第一次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季余喝了一口苹果醋,酸酸甜甜的,开口的很突然:“你调查过我吗?商总。”
不然怎么会知道他的妈妈在他十岁的时候去世,怎么会知道他哥哥对他漠视了一十几年。
他笑了下,“这算什么?签劳务合同之前的入职背调?”
“需要我把家庭背景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吗,商总。”
他第一次用略微讽刺的语气对着商远舟说话,掩盖在温吞普通下的尖锐锋芒显露出冰山一角。
商远舟沉默了,短暂的沉默过后选择了坦白:“是担心你。”
“婚礼上有人听到你两个哥哥说有的是手段拿捏你,所以才调查了一下。”
“那时候我们早已经领证了,不是背调,季余。”
那些隐晦阴私,病态粘腻的心思没办法说,也说不出口,所以商远舟的坦白也注定无法彻底坦诚。
季余愣住了,怔怔的捧着
装着苹果醋的杯子,表情有些无措的可爱,像刚展露出的棱角,被绵软的棉花糖包裹,一下又软化了不少。
“你知道了多少?”
语气还是生硬,但已经比刚刚的讽刺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商远舟摇了摇头:“知道的不多,你父亲出轨,你是你爸出轨以后出生的,家里人对你并不好,母亲在你十岁的时候去世,大概和你父亲有关。”
季余呼了口气,“也不少。”
“我家里人对我,其实不是不好,他们可以彻底无视我,我不像是人,像是家里一个不起眼的摆件,哪怕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见我。”
“但他们会给我吃穿,供我念书。”
商远舟眼神沉了下去,“这就是不好,季余,不许替他们找理由。”
“你这个人真奇怪,”季余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在晚宴上喝多了,他又抿了一口苹果醋,对着商远舟讲起来那些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的话:“但有一点你说得对,我妈妈的死和我爸有关。”
“也和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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