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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他的愤怒,他的冷酷,他的不甘,他的憎恶,每一分情绪都清清楚楚。甚至连他使用魔力时带起的灼热,那份力量吹拂过皮肤的触感,都仿佛清晨的薄雾,朦胧却又确实存在。
但那不是他……那不是他……那并不是他的梦……那不可能是他的梦!
他从来没有想要杀了达力——就算他是如此讨厌那个家伙。
哈利不是没有杀过人,在战争中,死在他手底下的食死徒不只一个……可是那个梦境的意义和这些完全不同——跟食死徒的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达力……就算达力不是他的表哥,他又怎么可能对一个没有威胁的麻瓜小孩动手!
那一定是伏地魔!哈利抱住自己的脑袋,里面正在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狂风骤雨,他的思维被斩断辗碎,无法连贯。绿色眼睛里闪烁的某种东西让他在黑暗中看起来近似疯狂……
那一定和那块魂片有关!那绝对不是他的念头!那个梦肯定是伏地魔在搞鬼!
但是这个想法没有让他觉得解脱,反而在心里延伸出一种更深的绝望——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下沉,沉入一片冰冷的沼泽,他拼命的挣扎,但是无数的枝蔓缠住了他的手脚,将他拖向黑暗的泥泞。
——难道他一辈子都没办法摆脱那个该死的伏地魔吗?如果真的是魂片的作用,那不就说明凤凰社和魔法部是对的吗?他就应该在那个时候为了整个巫师界老老实实去死才行吗?
哈利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床上蜷缩着,他想要发出呜咽的声音,喉咙却干涩如同被炭火烤过——甚至吐不出一个音节。他觉得自己面前有一种巨大的、宿命般的阻碍——面对伏地魔,他可以满腔憎恨,绝不低头认输……但是面对自己……他应该举起魔杖给自己一个阿瓦达吗?他做得到吗?
“路莫斯(荧光闪烁)。”
突然亮起的光让哈利本能地去摸魔杖,虽然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西弗勒斯·斯内普就站在他的门口,永远的黑色长袍,身材枯瘦皮肤灰黄,巨大的鹰钩鼻,油腻腻的黑发贴在颊边,那双冰冷的黑眼睛里闪烁着怪异的光。对哈利来说,就好像浓厚的黑暗化为了人形站在那里。
“波特——”斯内普眼中的光一闪而过,脸上浮现出惯常的恶意冷笑,“救世主即使睡在床上也能达到和夜游一样惊人的效果?”
哈利先是反射性地怒视他,然后模仿着对方嘲弄的口气:“那么,您是在这里巡夜吗,教授?”
斯内普微微动了动眉毛,他的目光扫过哈利:“看来,睡前的那场谈话并没有让你认清楚自己的立场,波特。”
哈利突然觉得无力,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空……仿佛自己是已经燃烧殆尽的柴薪,激不起一点星火。他甚至提不起劲去反驳斯内普。三日的逃亡,阴沉的宅邸和它的主人,蒙昧的未来以及伏地魔的魂片……在他以为结束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巨大的落差让他无法轻易接受。
“究竟是为什么……我还活着?”哈利仰着头躺在床上,喃喃自语,绿色的眼中一片破碎的冰河。
但是这份无力没有能够持续多久——他猛地翻身躲过一道红光,灼热的魔咒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
“你在干什么——斯内普——!”哈利愤怒地看着发射无声咒的人——那个魔咒刚刚在墙上打出一道裂痕!
用轻巧优雅的动作收回魔杖——没了魔杖上的光,斯内普站在一片黑暗中。他冰冷地目光转向哈利,脸上的表情似乎要把哈利的脑袋打开来看看。
“波特。”斯内普冷酷地说,“结束你的无病呻吟和庸人自扰。”
哈利狠狠地瞪着斯内普,像是要用眼神把对方烧穿。他才不是无病呻吟,他无法不去想那个问题,他根本没办法忽略——要是他死了就一切都解决了——这样的想法。
“听好了,这种格兰芬多的蠢问题我只回答一次——”斯内普用一种仿佛天大恩赐般的语气对他说着。
“你还活着,因为你选择活着。”
男人转身离开,直到黑色的长袍消失在门口,才有另外一个命令传来。
“有时间哀嚎不如修复那个房间,这样至少不会让你显得那么无能,波特。”
——那个墙壁是你破坏的!哈利恨恨地召来放在一边的魔杖开始修复墙壁上的裂痕。
但是斯内普的话让哈利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就算这里并不是霍格沃茨,就算罗恩和赫敏都不在他身边,就算邓布利多已经死了,就算他是伏地魔的魂器。
但是那个男人没有变。
西弗勒斯·斯内普,恨着哈利·波特,也被哈利·波特恨着的男人,没有改变。
凤凰社会议结束之后,小天狼星和莱姆斯把赫敏和罗恩两个人留了下来,准备单独开个小会。
莱姆斯让唐克斯先离开,她理解的拍拍丈夫的手,乐观地安慰着他:“会没事的。没有什么能坏过伏地魔,他都已经输给哈利·波特了不是吗?”
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她知道莱姆斯事实上相当担心哈利的情况。
莱姆斯给了她一个拥抱:“我知道。”然后看着她幻影移形。
之后格里莫广场就剩下他们四个。
“我不明白!”小天狼星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脚重重地踏着地板——自从布莱克夫人的画像终于被处理掉之后,他就养成了烦躁时这样来回走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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