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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贵妃坐在上首,看着太医给包扎,眉间微微有一丝凌利,但很快便散了去,她看向皇帝,笑道:“皇上,怀煜自小便不爱琴艺,之前皇上宣他入宫赏宫乐,臣妾还记得他听得都睡着了,竟不知何时身边多了这么个琴艺高超的琴师,听世子说,宁公子连一把像样的琴都没有,不如臣妾将那把焦尾古琴送给怀煜吧,以后真要听琴,也不必找人借琴了。”
怀煜是萧玥的表字,宁镜微微侧头,看向萧玥,隔得远了,看不太清他的面容,萧玥也不知有没有查觉到他的目光,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这时,太子下首一位大臣也开口道:“皇上,宁公子一介白衣,娘娘的琴珍贵,怕是受不起,若论琴制,当属杨州所造七弦琴为最佳,臣府上倒有数架收藏,如今宁公子手有伤,也无法抚琴,若是伤好了,三公子想要,到时再来臣府上挑一把也不迟。”
此人是太仆寺卿张诗,太子的亲舅舅。
而他们争夺的中心萧玥却是开口道:“谢娘娘,张大人美意,萧家皆武将,父亲常言,将门之子不可耽溺于靡靡之音,琴就不必了。”
宁镜心头微微一怔,唇边带起一丝笑来。
说着,他看了一眼宁镜,又转向奚贵妃:“娘娘若是想送琴,臣倒是听说桓王擅音律,喜琴,不如送给桓王罢。”
他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那边几个年轻世子本来还在小声议论的,一下子也都安静了下来,面露瑟缩之色。
上首皇帝看他们争论,本就有些不耐了,听到此言脸色更冷,奚贵妃笑容一僵,美艳的容色似乎也都暗淡下来几分。
“一架琴的事,也值得争论。”皇帝冷着脸,目光扫向下座所有人,最后落在导火索宁镜身上:“才华斐然者,大可科举出仕,弯弯绕绕,投机取巧,非君子之道,朕不屑于用。”
天子之怒,大帐里顷刻肃然。
众人都不由地在心里骂起了萧玥,好好的,提起桓王做什么。随即又迁怒于宁镜,一介布衣,竟惹得天子不快,当真是不要命了。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众人恭送皇帝出帐,奚贵妃紧随其后,宁镜跪伏在地,不一会便看到一双撒金的登云靴停在了他的面前,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背上,停留了片刻后,才朝帐外而去了。
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宁镜这才抬头,正是萧玥。
众人皆目光不善地看着宁镜,但见萧玥站在他身边,又不敢开口,只能愤愤地看着两人。
萧玥恍若未觉,他一手将宁镜的手环到自己的脖上,一手绕过他的背,抓住他另一只胳膊,几乎将宁镜整个人的重量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时宁镜才真切地感觉到,相似的年龄,萧玥比他高了快半个头。
若不是在王帐里,宁镜觉得,他又要像之前一样直接将自己整个背起来了。
“我可以走,你扶着我就可以了。”宁镜靠着他,低声说道。
萧玥没说话,动作未变,就这么扶着他往外走,宁镜无奈,只能就着他的力往外走。
两人出了王帐,就看见宣煊停在那里,正等着他们。
未等他开口,萧玥便说道:“刚才一番折腾,他的脚伤加重了,我先扶他回去。”
宁镜立刻皱起眉虚弱地哼出了声。
黄金见到两人,连忙迎了上来,乍一见宁镜的模样心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竟突然虚弱成这样,毕竟刚才吃饭的时候看着吃得还挺香的啊。
但看着他们的姿势也插不上手,只能朝着宣煊行礼后,跟在两人身后。
宣煊一个字也还未说出口,就被人堵上了嘴。
“三公子当真是好雅性,来围猎还特地带了琴师。”
几人侧身,正看到张诗走过来,他看了眼太子,说道:“太子殿下也想听琴吗?”
萧玥冷眼看了他一眼,竟是理也未理,径直对宣煊说道:“太子殿下,臣不便久留,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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