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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越在谭啸龙的手掌抚摸下,脑海浮现出上一次谭啸龙问她“你爱我吗?”时的情景。她当时很窘迫,不太肯回答。现在她忽然想起来,其实他是在说:请你爱我。你要爱我。而在这样问她的时候,他实际已经赤裸裸地承认,他爱她。谭啸龙作为男人,有这样放肆的权力和勇气,不用担心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失去什么。不过,作为女人,她还有另一种权力。她继续了。她品尝着的谭啸龙更生动具体了,任何细微末节的反应都逃不过她的味蕾。
谭啸龙头皮发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冒出一大片,汗毛随之竖起。他感受着她那稚拙的动作,其中不时出现出乎意料的惊艳技巧,与专业做这种事的女人的技巧相耦合,但产生的效果却完全不同。那些风月场上设计出的花里胡哨的动作,通过组合排列后可以形成几百种,每一种都有自己的价码,但没有一种,能和喜欢的女人带着爱意对自己做的事情,让他谭啸龙幸福得想哭。
“我爱你,”他轻声说,叹息着:“你不用回答。”
差异
清晨,谭啸龙醒来,听见卫生间里传来楼越洗澡的声音。
他架起胳膊枕在脑后,此时此刻,他在这个世界上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事情了。老天终究是待他不薄。
楼越从卫生间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化好了淡妆。
她明明一晚上都跟他赤诚相对,肌肤相亲,谭啸龙想,怎么一到白天,她就把自己包裹好了才肯让他看见。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去会场?你?”楼越拿着梳子对脑后一顿梳:“我怕你会无聊哦。”
“我去听听你的发言啊,”谭啸龙说。他在商学院也听过不少讲座的,无聊他不是一点都不能忍的,何况有她在。
“那你快点准备吧。”楼越走到门边,穿上鞋说:“我去楼下喝杯咖啡等你。”
谭啸龙出现的时候,身上换了件纪梵希的印花衬衫,腰间系着一条显眼的lv皮带,头发也梳得油光水滑的。
楼越噗呲笑了:“你这一看就不是来参会的人。”她凑近他闻了闻:“你还喷了香水?至于吗?”
“怎么了?这种场合我不得重视一下嘛。”谭啸龙认真地说:“你那个老段身上的香水味就挺重的。他喷就行,我喷就不像那么回事?”
“……行行,我们走。”楼越起身说,笑着拉住谭啸龙的手。
大屏幕上显示着本期论坛的主题:数字化时代下心理健康服务的创新与发展。
谭啸龙落座后,四处打量,这些人和他想得不一样,看上去都挺土的。他们大概穿上了自己最好的正装,但所有人身上都透着一股体制内的老气横秋。他们在一起客气而僵硬地寒暄着,有的可能待会儿就要上台发言,正在专注严肃地翻看着会议材料。
在这个知识的殿堂里,谭啸龙迅速地觉察到和更加确定,楼越就是他能找到的最特别的女人。虽然她穿得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衬衫和长裤,但看上去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弟弟总想从他嘴里打听:他谭啸龙和一个大学女教授在一起是一种什么体验;他好奇地问哥哥和楼老师在一起会不会没话聊,所以除了吃吃喝喝,他们就是做那事儿。
谭啸龙马上反驳说,他和她在一起能聊的也挺多的。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也很会聊天。
弟弟谭啸虎马上用一脸“那我了解了”的表情看着他:“人家不愧是心理咨询师,干这行的呢,但你在她身上花的钱可比做心理咨询贵多了。”
谭啸龙前面坐着的人四处嗅了一嗅,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找到了香气扑鼻的源头。谭啸龙意识到,他在这里显得很突兀,他今天一时兴奋,弄得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衬衫是有点太花了。没关系,他们要是问起他,他随时准备坦白:他确实不是参会人员,他是陪他身边这个女人来的。他的身份则很简单——她已经两次对别人称他为男朋友。这个有些不太与他年龄相衬的称呼,让谭啸龙感觉自己很年轻,也很成功。
谭啸龙拿起放在楼越面前的席卡,在手里转着看,席卡上面印着的是:“新海理工学院楼越副教授”。谭啸龙感觉胸腔里热烘烘地弥漫着一种骄傲和卑微同时并存的味道,而且这卑微同时也是一种骄傲。平时他也被人围着恭敬地喊着“谭总”“谭老板”“龙哥”,但这会儿,他只是一个跟随着教授女朋友来蹭这里发呆的老大不小的男人。
谭啸龙想起,那个段楠满头的头发乌黑,显然是染过的。她应该并不欣赏这种掩饰,因为她好几次都说,喜欢他那有些花白的头发。谭啸龙从此拒绝自己的发型师用引以为豪的剪刀功夫来修剪和隐藏他的白发。楼越喜欢把手插进他额前的头发,一遍遍捋着,翻开里面更多的白发。她问他多大时开始长白头发的,好像这很重要似的。谭啸龙含糊其辞地说记不清了,反正挺早的。
其实就是从坐牢没多久开始的。一两根早生的华发忽然就蔓延开来,连成了片。出来的时候,他白花花的平头都把弟弟谭啸虎看哭了。
但她说喜欢的,她笑着解释,这显得她更年轻。有时候,谭啸龙看着镜子里他自己的脸和她的脸挨在一起,有种恍惚的感觉,她看上去比他年轻很多,但她其实比他成熟——这好像有些奇怪,她恰恰很多东西都不懂。谭啸龙已经不再对她高谈阔论自己的生意。
谭啸龙本能地知道,保持着身上对她来说异质化成分的神秘,效果也许就像她会迷恋他的白发一样。何况,让他经常琢磨的生意,都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谈的生意。她也不和他谈自己在做的工作,她正在写的书。虽然他是好奇的,但也没有问过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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