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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旁人的奉承,男人唇角始终噙着一抹儒雅笑容,可眼底深处却始终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冷漠,颇有种高山白雪不可近触的遥不可及感。这花楼里顶是妖娆的美人落在他眼底,反倒得了这贵人眼中几分一闪而过的嫌弃,叫旁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将那香艳女子推他怀中。“这么半年时间都查不出个活人,知县大人头上的官帽却是戴得轻松……”他看着年轻,端坐在那儿微微后倚的自负姿态好似个轻薄浪荡的纨绔公子,可是他张嘴清润嗓音里吐露出的字眼却带着绵密的针子一般叫人心口磋磨。很显然,他问的话,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背后授意于他的昭王。薛槐听到这话终是坐不住了,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上前便要做出下跪的姿态,被那宋玄锦一把扶住。宋玄锦垂眸看着薛槐脑满肥肠的模样,唇角渐渐绽出一抹微笑,语气又转为轻柔安抚:“知府大人为了百姓宵衣旰食,昭王他又岂有不理之情?”“近日大人又以如此隆重的宴席款待于我,我怎好说这些扫兴。”“罢了,捉拿陈茶彦这件事情,你们届时只需要配合着昭王殿下,到时候捉到了人,自会有功劳分享给诸位。”这天底下竟还有这等不追究自己责任,不叫自己担风险,反而还跟着昭王殿下白捡功劳的大好事情?这一顿恩威并施的手段叫这些人短短瞬间先是陷入被追责的恐惧当中,而后却又被这天上掉馅饼的喜悦给快速淹没,最后竟也只能对这未曾谋面的昭王殿下感恩戴德。殊不知,这也只是男人手里头最不入流的手段。京城里的人个个都跟成了精儿一般,又岂会像这些人这样,寥寥几句就这么折软了骨头。宋玄锦眼底含着冰冷的讥诮,继续用那张无害温润的嘴脸理所当然地接下了这一干人等的奉承。酒席散去,薛槐又请去了他府里歇了口茶,顺势提及为昭王准备好的府邸一干事宜。中途,林姨娘拢着秀丽的发髻亲自端了茶水送来厅中,见自家老爷背地里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便热络地捧了杯茶给宋玄锦。她旁敲侧击地询问了茶花侍奉得是否称心。“那姑娘回去之后便托话郑婆,说不再叨扰贵人,妾想一切都该以贵人为重,又岂是她想侍奉就侍奉,不想侍奉就不侍奉?便派了人去□□了她一回,教她明白事理……”“赶明儿妾再把她给叫去侍奉,也省的旁人侍奉不利?”她一面试探着说话,一面朝男人脸色打量过去。对方神色如常地捏着那茶碗,指腹摩挲。待听完林姨娘的话后,他垂眸将那茶碗放回了原处,却只笑而不语。指尖不经意间抚过温润的白玉扳指,男人想到那夜的事情,指节不动声色地叩击了一下茶桌光滑的表面。“那小姑娘若得知得罪公子后不仅没受到惩罚,反而还得到了继续伺候公子的机会,只怕都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冯二焦从旁又暗暗朝他递了句小话。宋玄锦可有可无地轻哼了一声,也压根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恩赐罢了,他显然也不是个刻薄至极的人。敷衍的应酬之后,宋玄锦回临时落脚的府里所做的凤姿……这……这怎能拿去与那些妇人相比……”他自是想要赔礼道歉不得罪人,岂料说出口的话反而犹如指尖擦拭纸上不慎滴落的墨点一般糟糕,越描越黑。“快滚出去,这有你什么事儿?!”冯二焦快速走来,抬眼剜了那小厮一眼,又伸手一把夺下对方手里的绵帕,将人斥责出屋。待那小厮离开之后,冯二焦才缓和下表情,转头又捧起那绵帕小心翼翼地给宋玄锦擦拭手掌。宋玄锦余光再一次瞥见那颗红痣,反手发狠地甩开了袖子,眼底黑沉沉的。“早知道真该拿刀子把它给剜去——”冯二焦听到这咬牙切齿的话,顿时诚惶诚恐地拉尖了嗓音道:“公子的一根头发可比奴才要金贵万千,您要真这样做,那还不如要了奴才的性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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