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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2页）

江蘅立在第二节楼梯拐角处，抬头，视线穿过楼梯扶栏间隙，望向钟简原本靠着的窗台。灰白天空压缩成一线，看不到鸟巢，只剩下两三段焦黑干枯的树枝，直直地指向虚空。

他来做什么。都结束了？

江蘅低头看着自己手指，忙起来指甲也顾不得剪，惨白一截凸出来，难怪刚刚攥在手心里的时候，有些刺痛。

他到现在还记得钟简拿到亲缘鉴定书时候的神情。

有知道残酷真相的震惊，也有被欺骗、隐瞒、利用的愤怒，但是……

江蘅垂头闭眼，耳旁忽然传来鸟雀的啁啾，一声，两声，寥落无生气。

是痛苦。

钟简很痛苦，眼睛全红了，后来甚至当着他的面流下了眼泪。

那个时候的钟简，像个被彻底抛弃的孩子。

就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实价值后，转眼又被彻底抛弃了。

“所以……这是报复？”

好像是这么问他的。

江蘅转身，继续一步步往楼下走。

那个时候的两人，貌似互相对峙，其实一方早就溃败，而另一方，陷入报复成功的快意中，恨不得寝皮食肉，老死不相见。

他说了什么。

他说：“是。你怎么不去死。”

江蘅脚步一顿，脚下趔趄，差点从台阶摔下。

幸好身旁有人及时扶了他一把。

江蘅转头。

“吴医生……”

面容明朗的吴随因笑着点头，手臂稍稍用力，将人扶稳，手却没有立即离开，开口关切：“江医生不舒服？”

江蘅勉强笑，心思不在，随口说道：“还好——”

视线里有人快速经过他们身边——

是钟简。神情漠然，好像他们两人根本就不存在。

不知道钟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等江蘅意识到的时候，人影已经走出楼梯，日光惨白，渐行渐远。

吴医生的目光跟在钟简身后，过了会转头对身旁的江蘅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钟家的二少爷。前几天，就是除夕。很晚了，他出现在老院长楼下，看上去身体也不是很好。雪里等了很久。我们看见了就赶紧通知老院长。后来老院长接了他进去，不知道什么情况……”吴医生转头看着江蘅，笑说：“江医生不知道吧？那时已经凌晨三四点，江医生应该睡着了。我们科室刚刚聚餐回来……”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吴医生不好意思挠挠头，继续扶着人下最后的几级楼梯，过了会又有些好奇，不由接着道：“不过不应该啊。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境地……之前病人发疯那次，还是一副跋扈少爷样，怎么转眼……江医生是不是认识？那次他还专门找你——”

江蘅抽回手，“我不认识。多谢吴医生了”。

鹿琦注意到那辆普通黑色货车的时候，怀初正好从钟聿车上下来。

两辆车距离很近。怀初打开车门的时候，差点刮擦上货车的后车门。怀初说了声抱歉，车里似乎没有人。

钟聿下车后回头看了眼黑色货车，对怀初说了句什么，就将人牵了出来。两人没有多停留，转身朝着街对面坐在餐厅里正向他们招手的鹿琦走来。

临街的窗玻璃上早就贴满了各类宣传海报，热闹又喜庆。所谓的冬季限定特饮，不过就是草莓果汁加一层巧克力奶泡，一眼看去，就胜在色彩明丽温馨，玻璃杯盛着渐变水晶粉，莹润可爱，悬挂的马卡龙色小彩灯忽闪忽闪，照着鹿琦的脸也是一会一个颜色。

坐在对桌的周景鸿朝他们挥了挥手，看上去气色很不错。

走得近了还有股泡芙奶香。

钟聿没有送怀初进来，在店门口给人松了松围巾，低头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头离得很近，眼睛都没有离开彼此。钟聿松手的时候，怀初缩在围巾下的手轻轻揪住了钟聿的领带，仰头吻了吻钟聿。钟聿笑，似乎所有的情绪都来自眼前这个人，笑容英气俊朗，宠溺纵容，捏了捏柔软厚实围巾下怀初的手，两只银色对戒忽隐忽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