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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廊拐了个弯,瞥见罗净正弓着腰背凑在窗缝上不知看什么,若荪也凑上去,见屋里的“鱼龟”从龟壳里出来了,正趴在桌上小憩,脚下遍地都是鱼骨头。
在归心阁这样猖獗,师父该大发雷霆了罢,若荪自顾自想着,镇定地在罗净身后低语:“师父息怒,这般小妖需慢慢教化。”
罗净不知怎么受了惊吓一般弹了起来,身子笔挺,敛眉垂目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而后若无其事问:“你要去何处?”
“我在找觅风。”
罗净点了点头,又不声不响转身走了出去。
若荪有些莫名其妙,又朝窗缝里望了望,随这只鱼龟怎么无法无天,师父也不舍得对她怎样,如此下去,他要何时才能修成佛?
红彤彤的姻缘府,两个老神仙对饮甚欢。或许都上了岁数,醉醺醺地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大多是几万年前的往事。不过领仙玉郎醉酒归醉酒,正事儿还记得牢,趁月老儿晕乎之际赶紧撺掇他把恬墨和若荪俩的红线给牵上。
啰嗦了一阵,月老儿醉眼朦胧翻着仙籍,迷迷糊糊道:“你说什么?一根草和一条四脚蛇?”
“如何?草就嫁不得蛇?”玉郎一瞪眼,腮帮子鼓鼓的。
“可这若荪不是草,恬墨也不是四脚蛇。”
“管他们是什么,配上就对了!”玉郎又给月老儿斟了杯酒。
月老儿也懒得与他争,拈起两根红线闭目施法,然后扬手一挥,将接好的红线抛上了横梁,笑呵呵道:“大功告成……”说罢,枕着领仙玉郎胖乎乎的肚子晕晕沉沉睡过去了。
若荪进来的时候恰好午后,看门的小仙倌打盹儿了,她便长驱直入到姻缘堂。只见矮腿桌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只酒壶,玉郎和月老儿偎在一块呼呼大睡。若荪也不打搅他们,蹑手蹑脚往堂里走。她方才在天界转悠了一圈也不见觅风的踪迹,想着他可能去了凡间,便要借月老的红尘镜瞧一瞧。
她小心翼翼绕过月老儿身旁,却不知怎么惊了他一下,月老儿半睁开眼打了个酒嗝,嘟喃着:“不是蛇,是龙、大黑龙……”
若荪顿了顿,待月老儿又合了眼,继续往里走。偌大的红尘镜悬挂在姻缘堂的侧殿,可观凡间一切影像。若荪拈指施法,手掌自镜上抚过,镜中即刻显出觅风的身影来。他身处闹市,繁扰纷乱中,目光只流连在一处,便是那座搭在河边的戏台。若荪顺着望去,那梦中的惊世容颜跃然于眼前,熟悉的酸痛又涌上了心尖。
天孙,沉锦。她究竟有怎样的故事?为何可以牵动她的心?若荪思索片刻,毅然纵身一跃出了姻缘府,扑向滚滚红尘。
凡间寻人-1-
青山环绕,溪水潺潺,莺啼婉转。
若荪不知自己落到了个什么荒芜人迹的地所,沿着蜿蜒的小溪顺流而下,瞧见一片粉白的杏花林,远远望着如云团一般。杏花缭乱中,一座茅庐若隐若现。若荪探头看了许久,见茅庐前晃着一个人影,便想上前去问问路。自杏林穿过,就快走到茅庐时,那人影忽然一侧身,顿时叫她愣了一下。
白绸长袍上绣以淡淡的青花,束发银带半耷在肩膀,随着臂上的动作起伏摆荡,眉间那点金砂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这样的上仙,竟赤脚踏在泥土里干着农活。若荪疑心自己花了眼,忙走近了唤道:“可是玉衡星君?”
“你来了。”玉衡似乎并未感到惊讶,只朝她笑了笑,“石桌上有茶,极好的碧螺春。”
若荪反而更好奇,问:“你为何在此?”
玉衡偏过头望着身后的茅庐,面上带着一种惬意之色,道:“这是我的府邸,白天不当值便歇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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