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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楚和觉得林叶的体温真暖,他把脚丫子伸到林叶的腿间暖和着,真舒服。
能这样一辈子就好了,他们想。
二十一
楚和要去跑专访的地方很偏僻,是邻省的乡村,位于大山环绕的深地里,交通不方便,楚和颠簸了将近一天才到,浑身都散了架了。这次是一个希望工程的捐款,因为数目很大,上头挺重视,准备做个专题报导,楚和想肯能是金大姐最近觉得他太闲了,就公报私仇的把他扔到了这个鸟不下蛋的山旮旯里,害得他得忍受对林叶的相思之苦。
捐款仪式第二天下午才举行,楚和早来了一天也没地方住,心想着这下算计错了,难道要露宿街头?正在村头徘徊着,一个赶着羊的小女孩从他身边走过,小女孩扎着俩朝天的小辫子,身上花花绿绿的衣服看出来是丁补过很多次了,还灰尘扑扑的,可是楚和看着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就想起来很多年前那张希望工程明信片上的大眼睛孩子,真像。小女孩盯着楚和上下打量,迟疑了很久,始终还是没有跟楚和说话,径直又挥着小鞭子赶着羊走了,把楚和盯得浑身发毛。
楚和继续徘徊,绕着村子外围瞎转,他开始后悔自己骂这儿是鸟不下蛋的地儿了。其实,在林子里嬉戏着挺多鸟雀的,楚和发现原来好久都没有听到这种悦耳的鸣奏了,还有那些远处的深山,藏在氤氤氲氲的薄雾中,山里好像有什么神秘的东西一样。楚和想起来小时候看过一本科幻小说,讲着在神女峰里冰冻着一位持剑的古代女子,剑上还能清晰的看到血迹,可是没有人说清这个女子的来历。楚和当时挺迷恋那本书的,现在看着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群山,他真是觉得心旷神怡。
对,就是那种呼吸在天地间的开阔感。
楚和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正当他神游着呢,一位大爷过来了,他对楚和说:“小伙子,你是不是为了明天的事儿来的啊?”
“啊?嗯。”
“我就说嘛。我小孙女看见你在村子口,回来跟我说,我猜么着是明天来的人。”
楚和站在那里傻笑着应答着,原来那个小女孩回去通风报信儿了。
“小伙子,你怎么今天就到了?”
“本来想早来收集材料的,看来来早了,没地方住。”
大爷没听明白“收集材料”什么意思,听明白了“没地方住”是什么意思,就对楚和说:“甭着急,不嫌弃就住我家。我家就我和孙女。来,跟我走吧。”
楚和挺感动,感慨山里人真善良。可是到了大爷家楚和又郁闷了,条件差的超乎他的想象。就是两间低矮的平房,年岁久远的黄土墙泛着黑青色,屋子里光线阴暗,有股怪味儿,土炕上叠着辩不出原色的被子,没有什么家具,电视也没有,两间房子,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厨房兼客厅,当然没有卫生间,厕所,不应该叫茅房,在羊圈旁边,最原始的那种。
楚和想这咋住?大爷见楚和神色犹豫,不好意思道:“家里条件差,要不住到村长家吧,我去跟他说声,他家里条件好。”
楚和看到老人家眼里难掩的失落,心里不是滋味儿,忙说:“不用不用挺好的,就是仨人咋住啊,不能跟小姑娘一屋吧。”
老大爷立马高兴了,说:“没事儿,让她去大娘家住一晚就行。”
晚饭时大爷给楚和做得手擀面,楚和看到那有些泛黄的大瓷碗和漆黑的筷子有些难为,但是看着老人家和小女孩一脸期待,心里一横,不就是吃顿饭吗?
味道真不错,面条很劲道,葱料爆的很香,楚和越吃越有味,比j市大饭店里的几十块钱一碗的面条好吃的远了去了,楚和问大爷怎么做的,回去做给林叶吃。大爷满意的看着楚和吃掉一大碗,又给添上,自己和孙女倒没大吃,楚和不好意思了,虽然还是想吃,也忍下了,自己给小女孩盛了些。
晚上,村里听说是j市的大记者来了,都过来看热闹,大爷担当起介绍的责任,一脸荣耀,好像楚和是他特有出息的儿子。楚和知道了很多事儿,比如村里的年轻人走的差不多了,比如村子里的孩子基本上辍学了,他们很期待上面能做这个工程,对楚和说了好多感谢的话,提到能让小孩读书,都一个个眼里多了光彩。楚和知道,富不过三代是正常的,穷过了三代甚至代代贫穷,那就得关注了。楚和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只是个记者,就是写写报导,真正捐钱的人明天才过来呢。
大爷大娘围着楚和更加热络,说:“小伙子肯定有文化,那报纸上的字儿都是你写的吧,那么多,得认识多少字儿啊,我回去叫我家娃子来跟你学习行不?”“对,回去把娃子叫来去。”
老大爷看楚和实在是有些累了,跟大伙说让小伙子休息吧,明儿还有时间。晚上大爷把最干净的被子给楚和,虽然上面还是有味儿。临睡前,老大爷说:“大家都盼着能有个学校给孩子上学,可是谁愿意来教啊,这种穷地方。”
楚和没有回答。
第二天上午,果然一群孩子过来找楚和,有些生疏又好奇的打量着他。
楚和没带过这么多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干脆拿出自己的相机给孩子们照相,咔嚓咔嚓的,孩子们渐渐放开了,楚和又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给孩子们放了点存的动画片,孩子那个兴奋,开心的又蹦又跳的,兴奋的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楚和觉得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特别有成就感,乐呵呵的一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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