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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宋梓谦终于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燕明煊的背影,他拢在袖袍里的手指攥紧,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坚定。
燕明煊,下一次见面,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了。
——
容钰想要出府。
几天前他就想要出门,被墨书果断拒绝了,他心里便憋着一股气。穿越一来几乎一直顺风顺水,没有他做不到的事,而如今想出个门都要受制于人。
他知道杨淮烨每日都会去城西,去看管杨家在那里的几处散粮发药的粥棚。于是他也让杨淮烨带他出去,可依然被拒绝。
所有人都觉得他柔弱,而外面时疫肆虐,他应该好好地待在干净无害的壳子里,不能沾染到一星半点。
可越是这样,容钰就越焦躁、甚至是暴躁。并非是他有一定要出府去做的事,只是他的想法总被阻拦,他的内心就会不受控制地变得愤怒,乃至恼恨。
情绪得不到满足的愤怒和对己身的厌弃,像潮水一样越涨越高,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尽数淹没。
他看着囚笼一样四方的院子,感觉快要窒息。他竭力抑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可郁气得不到纾解,就只会像炸弹一样被不断压缩,有随时爆发的危险。
于是在一个失眠的夜晚,他挪着身体到轮椅上,试图用双手驱动着车轮出去。那时他已经顾不上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出去。
然而他根本没有力气驱动厚重的木轮椅,最后摔到地上发出声响,将墨书惊醒。
他呆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披散的头发遮住他阴郁的双眼。
容钰想,如果自己是双腿健全的人,这种时候就不会如此无力了。
“哥儿,哥儿你怎么了?这是干什么啊?”
墨书急急忙忙点燃烛火,将容钰扶起来,他一边整理容钰的头发和衣服,一边慌乱地询问,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了?容钰也问自己怎么了?可惜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想出门,怎么就出不去呢?
墨书在容钰脸上看到一种近乎空洞的麻木,而在这样一个寂静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空间里,墨书觉得自己听到了来自容钰内心的震耳欲聋的哭喊。
然后容钰没哭,墨书先哭了。
他一边哭一边敲响卫五的门,让卫五看顾好公子,自己跑出去找人。
卫五看见墨书的哭脸,先是有点怔愣,然后心里一突,该不会是世子妃出事了?等他快步走进主屋,却只看见容钰靠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床纱在少年脸上落下厚重的阴影,纤瘦的身体被黑暗笼罩着,像一尊漂亮的、毫无生气的人偶。
卫五眸色微凝,他好像意识到,为什么世子如此紧张容钰,让他事无巨细地禀报容钰的日常,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抛下一切赶来照看。
大概是因为容钰,太过易碎。
墨书本来想找老太太的,又想起老人家年纪大了,深更半夜将人惊醒,万一被公子的事情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他在半路上犹豫了一会儿,就正好撞到刚从外面忙完回府的杨淮慎。
杨淮慎看着神色慌张的墨书,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墨书不敢惊动太多人,只能把杨淮慎带回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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