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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燕然哥哥惦记,灵歌一切都好。”不疼不痒地说完这句话,便垂首立在一旁等岳老大话入正题。岳老大却未吱声,只淡淡地望着我,倒是狗官继续笑着道:“请灵歌妹妹过来是为兄的意思,只因听得这位叫欢喜儿的小兄弟说,妹妹今日让他去噙香居找一位叫作‘翠钿’的姑娘问首饰的事,还说……那位翠钿姑娘的名字也是妹妹你无意中听人叫起的。是以为兄想问问妹妹,是在何时何地见过那位翠钿姑娘?”唔?这狗官为何单单只问起翠钿呢?莫非……他正在查这件案子?嘿,想不到被我胡扯中了。“嗯……是前天,灵歌碰巧路过噙香居,看到那位姑娘头上戴的簪子很是漂亮,便想上前问问她是从哪家铺子里买的,谁知却见她径直进了噙香居,隐约听得里面有人叫她‘翠钿’……又许是‘翠莲’或者‘翠媛’……当时有些乱,没有听太真切。”我低声答道。狗官笑道:“妹妹可记得那姑娘的相貌?”我摇摇头,道:“当时灵歌只是走在她的身后,并未见得正面。”“那么……妹妹应当还记得她的身高与体形罢?”狗官不放松地继续笑着问。这个……讨厌的狗官,非要将我问得编不出来么?!我佯作思考,而后羞窘地道:“当时灵歌只顾看她发上的簪子,没怎么注意其他……”狗官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只偏脸向岳清音道:“如此看来只能将那李迎海叫来问一问了。”哦……这狗官已经查到李迎海的头上了么?速度还蛮快的呢。便听岳清音令下人速去将李迎海找来,下人去了片刻回来禀道:“少爷,那李迎海未在伙房,听厨子们说,他今日得了半天的假,大概出府去了。”岳清音疑道:“是谁给了他半天假的?岳管家么?”那下人看了看我,支唔道:“听厨子们说……是,是小姐准的……”呃……这个,真不巧。岳清音望向我道:“无缘无故的放他假做什么?”我低声道:“因岳管家重新安排府里诸人的职责,李迎海不肯依令调换,只说在伙房干杂役干得久了,不忍离开,宁可少挣钱多受累……灵歌听了心中念他重情耐劳,便放了他半日的假,让他好生休息休息……”岳清音听了便没再多问,似是并未起疑。倒是那狗官接过话去笑向我道:“妹妹说那李迎海不肯依令调职是么?”我点点头,眨巴着眼望着他。狗官黑溜溜的眸子也望进我的眼睛里来,仿佛在告诉我他知道了什么似的,口中笑道:“重情么……若果真重情,当该服从府内安排,不会挑剔职责罢?耐劳么……若果真倔强到宁可少挣钱多受累的地步,这突如其来的半天假,他应当不会如此轻易便接受的罢?”唔……不得不说狗官的“嗅觉”确乎敏锐……嘁,他也不过是经验比我多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轻声问向他道:“不知燕然哥哥找李迎海可有要事么?灵歌私放了他半日的假……是不是给哥哥添了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这声“哥哥”叫的,狗官的那对黑眸子笑得弯成了下弦月,道:“妹妹莫要多想。是为兄前两日接到了件案子,江北有个客商三个月前曾到京都来做生意,之后一直未归,家里人担心他出了意外便报到了江北的府衙,江北府衙经调查发现那客商始终未离开过京都,便将这件案子转到了为兄处。为兄查到那客商曾多次留连于噙香居,与一名叫作翠钿的姑娘……甚是亲密,便又着人去噙香居找那姑娘,谁想却被告知她已于三个月前自行赎身离开了。这条线索至此本来已经断掉,今日却听我那寻街的衙役们回来说,贵府的小厮欢喜儿在噙香居里四处打听那位翠钿姑娘的事,便跟了清音回来瞧瞧……”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等等,狗官是因为调查那个江北商人的失踪案才查到翠钿的头上的,若与我现在所掌握的情况一结合,那岂不就是说……翠钿的暴富与自行赎身……老天,是一案两命啊!我忍不住一个激凌,狗官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却没有说话。只听得岳清音道:“灵歌,这里已没有你的事了,先回房去罢。”“是,哥哥,灵歌告退。”我向狗官行了礼,慢慢退出厅去。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翠钿的钱来自于那个被她所惑的商人,那商人只怕已经凶多吉少,翠钿自行赎身后来岳府与李迎海厮混,许是在灶台上happy的时候无意中走了嘴,引得李迎海贪心骤起,遂将其杀害,埋尸于伙房附近,自己则独享了那倒霉商人几经易主的钱财!一路走一路将脑中线索一一理清,当抬起头来看时却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来到了伙房的附近,不由得又是一个激凌,鬼头鬼脑地向四周望了望,这周围很可能就埋着那翠钿的尸体,真是让人遍体生寒。也不知是好奇心使然还是被翠钿的怨魂附了体,我竟难以自制地悄悄跨进了伙房的门,这个时候那些厨子们应该是有的跟了采买的人出府买鲜蔬、有的带着杂役们到井边洗菜淘米去了,伙房里暂时一人也无,我进得房中,慢慢地四下里转了一圈,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找什么,潜意识里却总觉得这伙房里暗藏玄机。正当我对着灶台发呆的时候,突然发现墙上多了个男人的影子——有人在我身后!灶台·贪念我惊得慌忙转身看向身后那人,却见他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轻轻笑着“嘘……”了一声,而后放下手,露出一张欠人蹂躏的笑脸来。——狗官!天杀的,差点吓得我尿裙子!我捂着胸口喘了两下,强压怒火低声向他道:“燕然哥哥怎么会在这里?”边说边向他身后瞟了两眼。狗官低声笑道:“抱歉,吓到妹妹了。……放心,清音并未同为兄在一起。”讨……厌!狗官笑眯眯地望着我道:“不知妹妹到伙房里来做什么?可是有了什么发现么?”我垂着头低声道:“都是因为灵歌私自放了李迎海半日的假,致使燕然哥哥你不能顺利查案,灵歌心中过意不去,便想亲自来这伙房看看李迎海在不在,若能见着他,便让他往前厅去接受燕然哥哥的查问。”“喔……”狗官点着头笑道,“灵歌妹妹是个有心人,放了李迎海半日的假,倒也正方便在此现场进行调查不是么?”“现场?调查?”我装懵懂,“灵歌不明白燕然哥哥的意思。”狗官笑着冲我挤眼睛,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小样儿,甭给我装了。不待我给他甩冷脸,他便狗腿儿一迈在伙房里转悠了起来,口中则道:“为兄令人去那噙香居调查过翠钿,由此得知了她与李迎海十分地‘亲密’,过去的一段时间内李迎海频繁往来噙香居与翠钿厮混,然而三个月前,自翠钿自行赎身后李迎海突然再也不曾去过噙香居,倘若他与翠钿两个只是玩乐关系,以李迎海好色贪杯的性子,连着三个月都没有再去过这样的场所,岂不反常?但若这两人果真情投意合,那么翠钿赎身后必定会来找李迎海,双方遂愿自行嫁娶。可事实却是翠钿就此失踪,李迎海再也不去噙香居,兼之灵歌妹妹你方才曾说过,这李迎海宁可多受累少挣钱也不愿离了伙房——以他酒色之徒的作风,此行为无异反常得很,是以为兄便想,是什么原因可以令一名酒色之徒宁肯放弃更优渥的待遇而选择留在原处呢?依以往为兄经手的案例来推断无外乎两点:一是为了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因时间未到,所以不能离开;二是为了守住什么秘密,因无法带走,所以不能离开。因此无论怎样,这伙房便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尤其见灵歌妹妹你亲自来此,为兄便更坚定了这一想法。不知妹妹认为为兄的想法可对?”说着便扭过脸来冲我坏坏地一笑。这个狗东西貌似热衷于点破我的真面目,真是恶趣味!虽知道我这本尊的个性已瞒他不过,但我也不愿就此让其得逞,该掩饰还是要掩饰的,有所保留总不会错。事实上我们两人现在已处于心照不宣的状态,就看谁先忍不住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嘿,说来这也算是一种心理上的较量,小狗子,姑娘我等着你伏首认输!一念至此,我无尽虚伪地甜甜一笑,道:“灵歌认为燕然哥哥的想法永远都是对的!灵歌到伙房来并不知道什么事件了秘密了,只不过是想尽快找到李迎海,好让他接受燕然哥哥的调查,以求尽早破案。灵歌对哥哥你有如神助般的断案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七窍生……咳,是以灵歌很想再一次看到哥哥你将案件破解时的雄威呢!”一番违心言论说下来搞得自己连晚饭的食欲都没有了,真是损失惨重。狗官被我的话说得满脸好笑,伸出一根手指冲着我轻轻点了一下,低声说了两个字:“调皮。”之后他便扎着狗头满屋子乱嗅乱刨,我有些好奇这个家伙究竟能查出什么来,便静静立在一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那对亮亮的狗眼慢慢扫视过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大大的狗爪东摸摸西摸摸,忽而像是发现了什么,盯住灶台所靠的那面墙壁用手指轻轻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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