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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姜羡慕道:“这就开张啦。”随后回肆中,将原本借阅书籍的架子搬出来,把那些话本传奇一类的闲书摆上,然后将胡煦原先画来挂在树上的画给取下来。
这些画虽是用油纸画的,可在风雪日夜吹淋下,不少颜料、墨迹已经脱落,继续挂着显得陈旧。且过不了多久,这树也要抽叶芽了,届时自是一派新绿,也不用装点了。
胥姜扫干净上头的尘土,腾出一只木箱来将其封装,待来年叶落,填色修补,还能复用。
收整好画,书肆正好有客上门,是一位衣着清俭的老者。
胥姜殷勤迎上前问道:“先生要买什么?”
“随便看看。”老者先将肆里打量了一圈,随后走到书架前,抽出几本书来翻了翻,翻完又都放了回去。
胥姜耐心地陪着他,见他抽哪本书来看,便将那本的来历、版期一一道明。
最后一本都没看上。
胥姜也不在意,反正此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他逛逛。
老者见她从始至终都顶着一张笑脸,问道:“你肆里就这些书了?”
胥姜反问:“老先生想找什么书?”
“你这些书我都看过,有几本倒是中意,可惜家中已有收藏,眼下想找些个注、私刻来看看,不知你这里有没有。”
“个注,私刻?”胥姜心头微动,“先生想找哪类典籍的个注和私刻?”
“不分类目,都可以。”
当今市面上风行的官注、名注,他都通看过了,烂熟于心,此时就想找些新鲜别致的换换耳目。
可如今刊印的新注本,大多也是拾人牙慧,或者盲从、跟风,少有独特见解。即便偶然碰到一两本,有想法有见解的,也生嫩浅薄,禁不起老书虫推敲。
近来家中孙辈得到一本《蒙学新集》,他督其课业时无意间拿来看了几眼,其中见解倒是新奇,后载新诗也不错,便询问孙儿从何处得来。
孙儿将他指到此处,可来了一看,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书。他失望之余,体察这小娘子跟他解说了一路,才多嘴一问。
心头倒是不抱什么期望的,毕竟连那些大书局都没有的,这么一间麻雀窝,又从哪里得来?
不曾想这小娘子却道:“儿倒是有些个注和私刻,只是许多都有破损,还未来得及修复补注,所以才未誊抄上架。今日本肆新年开门第一日,不好让老先生走空,也想图个吉利,若老先生有意,儿便拿出来予先生一观。”
老者见她说得这般郑重,又听说是未修补的毛本,登时来了兴趣,赶紧催促道:“快拿来我看看。”
“老先生您稍坐,先吃盏茶,儿这便去给你拿。”胥姜的夔州香雨还剩一盏,正好奉给这位老先生,随后便去后院卧室,启她那两箱子宝贝。
这都是是她师父批注的一些典籍和私刻文集,今时今日,倒是让她碰上这个人,也不知是不是师父显灵。
她取了《外篇补注》、《四书释义》、《胥刻毛诗注疏》、《尚书今古文注疏》四本完好无损的个注、私刻,小心呈去前肆给老者观瞧。
老者一见她捧着书出来,赶紧起身来接,接过来后,一瞧封面书签上的字迹,顿时心生喜爱。
“好字。”
“先生,坐下慢慢看吧。”
“哦,好好好。”老者这才坐下,挪开茶盏,小心将书放在桌面上。胥姜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知道这是个惜书的,心头生出几分好感。
老者先翻开那本《外篇补注》,第一篇便入了迷。
胥姜在一旁喝茶,也不打扰。
老者将第一篇看完,又去翻其它几本,在翻到《胥刻毛诗注疏》时,才问道:“胥刻,胥可是这个注中折云的姓氏?”
“正是。”
“其名为何?”
“单名一个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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