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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那位是北颐王嫡子,唤作李迹常的。”宋易诧异道,“小时候常闹在一块儿的,这会儿怎么翻脸不认人?”
“小时候?”宋诀陵挑了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我在缱都玩金玉,弄锦绣,逗姐儿,从哪儿认识这种鼎州来的黄沙莽人?”
宋易明白宋诀陵又在装痴撒泼,便没打算同他论出个是非,倒是那老太监轻咳一声,看向道旁俩儿郎道:
“那躬腰树桩的二位乃沈刑部尚书的一对双生子,稍长几分的唤作沈长思,另一位则唤作沈复念。世人常言那二位不过像了个模子,细瞧便是半分不像。那长子生得秀正,次子的生得娇娆。宋公子心思巧,若想辨出二人恐怕不算难事。”
沈氏二人承了他们爹的桃花眼,长睫张合间皆是经年的春风,只是他俩虽生了张柔情面容,性情却是一无二致的潇洒不拘,眼下正倚着桩泼墨,张张画得像是鬼画符。
宋诀陵打量了他二人一眼,当下分了个大概。
那沈长思是照着澄明仙人生的,该说是澈净朗然,而沈复念则是照着那古画玉雕长的,是我见犹怜楚楚貌。
然宋诀陵看罢也并不觉得稀罕,只给他二人一并扣了个“附庸风雅”的高帽。
他爹倒是赞不绝口:“还没长开便已是这副模样,长大后可还了得么!”
“何时了得与否是凭脸儿说话的了?今儿祸国的已有了那季徯秩,难不成还要再添上沈家两笔?”宋诀陵冷笑一声,“不过么,缱都的勾栏我熟,他们日后要真想卖脸儿过日子,我还能……”
“你个混球!”宋易横眉瞪眼打断了宋诀陵,正欲将他骂个狗血淋头,一白裳儿郎牵着马先同他们擦身而过。
那人额间悬着一嵌了白玉的抹额,双耳垂着玉耳铛。虽说衣装打扮不同寻常,却不见分毫张皇,一身雍容闲雅的气度。
宋易瞥了一眼,咽下粗言,问宋诀陵:“臭小子,方才行过那儿郎你识得么?”
“东世子叶九寻。”宋诀陵敛了睫,将核桃收进掌心,道,“我又不瞎,他那装束,只消一看,就知是东疆人。上山是何等的龙恩浩荡,那偌大壑州唯有那儿的世子爷一人配享此般恩宠啊!”
宋易听罢,将自个儿那对老凤目垂下,沉声道:“你小子胆敢再这般怪声怪气,老子真拿马鞭抽你!”
宋诀陵那嘴却是梆硬:“爹,我岂非不识肝胆披沥为臣子本分?可您倒是睁目瞧瞧当今多少乱事是那人惹出的祸端!”
“你给老子闭嘴!”宋易怒斥一声。
“爹!您忍、您最是能忍!您为国戎马一生,最后还不是落得个猜疑满地,沦为天下笑谈?如今鼎州就靠薛李二家撑着,若真行,为何那季侯叶王今儿皆被调去了北疆?万岁勤于政事自然好,可也不能草木皆兵,将天下搅他个天翻地覆不是?”
北有鼎州黄沙吹营,西有稷州流水长桥,东有壑州峰耸飘雪,南有翎州青山如脉。
九道十六州,魏有万年的江山,无垠的沃野,巍弘帝想把每一个权臣都困于一方,运天下于手掌,岂非痴心妄想?
“古话说得好呐,‘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3】’。”那范栖压声劝道,“宋公子,朝野之外咱还是莫论朝纲。”
“成啊,下回您二位书房议事,可莫再论及朝纲。”宋诀陵朝他献了个笑,“若不能,便纵我荒腔走板,做个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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