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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征战杀场数十年,为南顺立下赫赫战功。徒劳之下,只得将对文松的厚望一并寄予他身上。文松往后就更不敢直视父亲,吃饭便都战战兢兢。父亲终有一次怒摔了碗筷,拍案而起,“都言虎父无犬子,你要日后如何说与旁人听,你是我儿子!”邵文松当场吓呆,眼中的惶恐呼之欲出。“将军,你吓着松儿了。”娘亲甚为担忧,揽过文松护在身后。文松愣愣望向邵文槿,至此以后就连邵文槿,他都有意躲避。邵父与邵文槿常年在外,少有与他接触。久而久之,邵文松习惯了足不出户,终日窝在家中看书练箭,也不同旁人交流。世人便几近忘了将军府还有一位二公子。思及此处,邵文槿心中扼腕。而让邵文槿没想到的是,翌日,他便在宫中见到了阮少卿——及其圈养的梅花鹿。五月中旬景王携了妻儿回京,拜祭先帝陵寝,游览周遭名胜古迹,敬帝无暇脱身,便遣了煜王代其陪同。景王是敬帝的同胞兄弟,是煜王和睿王的叔辈,封地偏安一隅。平日里清闲自在无心朝政,三年五载方才回京一次。正所谓心宽则体胖,景王圆得时常让人担心他是否站得住,但又灵活得可以蹴鞠,撑船种种,时常自诩为灵活的胖子。终日将笑容挂在脸上,乐呵呵打着哈哈,甚是和蔼可亲。坊间素有传闻,若有十人见过景王,其中七人都会想起弥勒佛。景王深得敬帝欢心。景王此番已携妻儿在京中逗留了半月,日前便禀了敬帝辞行,敬帝遂在宫内设宴款待,算作为景王践行。朝中权臣和躬亲贵族皆有出席。这等场合,又哪里会少得了鼎鼎大名的昭远侯?敬帝宫中设宴,阮少卿就同睿王一处落坐。睿王怀中便抱了一头小小的梅花鹿,小鹿有些怯生偎在怀中,又时常好奇伸脖子打量四周。睿王本是傻子,席间抱了一只梅花鹿逗玩也无人觉得不妥。阮婉伸手,它便默契张嘴去啃她手中的胡萝卜。睿王见状,也拿了榆树叶喂它,梅花鹿吃得甚是满足。两人一鹿便玩得欢畅得很。内侍官恰好领了邵文槿入座,座位就在阮婉对面。两月未见,邵文槿抬眸细致打量,阮婉与文松同岁。过去的一年里,阮少卿个子似是比从前足足高了一头,个头却仍算同龄之中娇小的。加之又生得眉清目秀,若非那等顽劣浮夸性子,倒更像是女子多些。蓦地想起富阳时那身女装打扮,遂而松拳掩袖,低眉隐晦一笑。邻桌煜王顺势望去,片刻眉头微微拢起,声调就有些诡异,“怎么?去了富阳两月,回京见到奇葩都觉有趣了?”邵文槿轻笑,“唔,是想起了些趣事,不提也罢。”煜王不以为然,举杯邀饮,邵文槿却之不恭。富阳一行,邵文槿确实对阮少卿改观不少。过往只知他好在京中惹事生非,大小事宜都要闹得人尽皆知才肯罢手。后来才晓,有人做过的正紧事情却缄口不提,好似皆是旁人所为与他毫不相干,莫不关己。平日里分明要面子得紧,还会忍气吞声来富阳找他放行。语气虽是别扭了些,却正如秋娘所言,实质是张刀子嘴,顶多比旁人多记仇了些。再者睿王呆傻,京中假意奉承的大有人在,转身就换一副眼色,阮少卿却是少有的耐性。傻子不会演戏,阮少卿对他好,他才会一直粘着阮少卿,没有参杂任何利益考量和权衡。邵文槿便又想起了二弟。睿王闹起来只会比文松有过之而无不及。却至少同阮少卿亲近。恰逢此时,见到睿王拿起榆树叶往嘴里送,想是先前见小鹿吃得欢,自己便也嘴馋要尝。幸好阮婉眼疾手快抢了下来,掰开鹿嘴就塞进去,彻底免除后患。睿王眼睛一直,鼻尖微微泛红,“少卿,你对我不好!你为何抢我的榆树叶给它?”“嗯,那本来就是鹿吃的,你同它抢做什么!”阮婉伸手撸了撸鹿角,“吃了头上可是会长角的。”宋颐之眼中阴郁一扫而尽,取而代之是流光溢彩,“少卿,我们一起长角不好?”“不好!”阮婉已然见怪不怪,“头上长角难看死了,要是你头上长角了我便同你绝交。”宋颐之委屈扁嘴。邵文槿尽收眼底,便唇瓣微挑,举杯自酌。阮婉终于忍无可忍,狠狠甩过一记眼刀!先前内侍官领邵文槿进殿时她便看到了,只装作不知,可那厮座位竟然安排在她对面!虽然中间隔了一排,但座位上的人迟迟未至,阮婉就觉得胃中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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