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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知道,她仍在为谢蕴与王定之的婚事感到气愤。
他开口解释道:“阿回,我没有办法。谢氏不止一人,我与父亲,都要为家族考虑。”
——如果有朝一日,我能进入中枢,带着陈郡谢氏更进一步,便不必再委屈家人了。
郗归并未再开口反驳,她只是平静地答道:“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有所求,便有所缚,世人皆是如此。壁立千仞,无欲方可至刚。只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当真脱俗去欲呢?”
谢瑾紧紧地从背后抱住她,他那时只觉得郗归身上弥漫着一种无可言喻的忧伤,却不明白,郗归不仅在感叹谢氏,也在感叹郗岑。
郗岑一心想要北伐,他看不起偏安江左的司马氏皇族,所以远赴荆州,做了大司马桓阳的谋主。
而桓阳,却有不臣之心。
郗归上一世,成长在权谋剧、历史剧如火如荼的时候,纵然年纪轻轻便不幸殒命,却也知道权臣坐大,要么位凌人主,要么败北离世。
而郗岑跟随桓阳走的,便是这么一条高风险高收益的道路。
她内心担忧极了,但却始终不能成功劝说兄长放弃这唯一的执念。
半年之后,桓阳大张旗鼓地筹措他的第三次北伐,而谢瑾则因兄长离世而请辞东归。
他向桓阳辞行后,又与郗氏兄妹告别。
临别之际,郗岑避了出去,好教谢瑾与郗归好好叙一叙离情。
谢瑾拥郗归入怀,依依不舍地说道:“阿回,待我回家料理完丧事,便请长辈准备提亲之事。”
孰料郗归竟说:“不必提亲了,你我二人,就到此为止吧。”
谢瑾大惊失色,他放开郗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眼睛,错愕地开口问道:“阿回何出此言?”
作梗
郗归并没有直接回答谢瑾的问题,而是垂眸问道:“玉郎此去,可还会回荆州?”
谢瑾默然不对,于是郗归便知道了他的答案。
“君欲与桓公为敌,便与我兄妹并非同路之人,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何至于此?政见不同乃是常事,嘉宾对此心知肚明,却仍想促成你我二人的婚事。”
“政见不同乃是常事,可如大司马这般的权臣,在江左却不常见。”郗归认真地回答,揭开了郗岑与谢瑾一直试图对她隐瞒的残酷事实。
正如郗岑与郗归看不起建康城中的世家们,那些世家也看不起桓阳。
谯郡桓氏,并非江左著姓。
世家们纵然会因为桓氏势大,而命自家子弟从桓阳幕府出仕,以示亲附,但他们的内心,却都瞧不起这个出身平平、习武弄兵的大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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