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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房裡的墨条是从街上买来的寻常货,磨出来的墨汁气味过于厚重,再加上砚台的桃花香,气味杂乱,的确冲鼻难闻。
宋静放下笔,有些遗憾地叹瞭口气:“看来库房裡的笔墨配这桃花砚,还是差瞭些。”
李姝菀倒是不甚在意,她提笔悬于纸面,似要落笔,可笔尖在纸上游离半晌,也没能写下一个字。
吸饱的墨汁从笔尖滴落,摔在纸上,迅速晕染成一团。
宋静见她迟迟不落笔,以为她不满意从库房取出来的笔墨宣纸,开口道:“小姐若是不喜欢,明日老奴便去街上买些上好的笔墨回来。”
李姝菀缓缓摇瞭摇头,她看著纸上的墨点,却是道:“这笔很好,隻是我没有写过字。”
柳素和宋静听得这话,皆吃瞭一惊,显然都没料到李姝菀竟然不会写字。
二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李姝菀执笔的手,这才发现她执笔的姿势的确生疏又僵硬。
都知道李姝菀从江南来,可她从没提起过在江南的日子,也就没人知道她曾过的是何种生活。
隻是因她是李瑛的女儿,人人便都当她在江南的生活即便比不上在将军府,也该是锦衣玉食,奴仆满院。
可细细想来,哪傢小姐不是自小读书明理,又怎会如她这般谨小慎微,懵懂茫然呢。
李姝菀握著笔,试著在纸上写起来,她写得认真,可因没学过,落笔抖如微波,笔画亦是粗细不匀。
她并不著急,一笔一画写得极慢,柳素站在她身后看瞭看,最终见纸上写的是“黄芩”二字。
黄芩,一味常见的药材。寻常人写字,学的多是自己的名,写一味药的倒是少见。
柳素不解:“小姐为何写这二字,可是有何深意?”
“没有深意。”李姝菀道。她将笔架回笔搁,回道:“我会的字很少,以前在医馆的时候,药柜上写著这两个字,看得多瞭,就记得深刻瞭些。”
这还是她头一次提起过去,宋静问:“小姐以前住在医馆?”
李姝菀点点头,不过她像是不想多说,轻嗯瞭一声就没瞭下文。
她看著纸上丑得离奇的两个字,似有些不好意思,握著纸边将自己的丑字卷起来遮住瞭。
她抬头看向宋静,温温柔柔地问他:“宋叔,你能帮我买一本字帖吗?”
字帖这东西,府中倒有许多。宋静想问一问李姝菀喜欢哪位名傢的字,可一想她不会写字,估摸著也不懂这些,便直接应下:“是,老奴这就去办。”
宋静答应瞭李姝菀,立马便出门直奔李奉渊的书房去瞭。
栖云院最宽敞的房屋便是这间书房。一整面立地顶梁的书架。架上藏书无数,许多都是李奉渊一本接一本从李瑛的书房拿过来的。
房中立有一面多扇相连的屏风作隔,将屋子分作两侧。一侧是长桌宽椅,另一侧则摆瞭一张极其宽大的沙盘,几乎占瞭半间屋子。
盘中聚沙成堆,西北大漠与大齐山河之景尽数囊括其中。李奉渊站在沙盘前,正在推演兵书中所述的战事。
宋静走进书房,并未越过屏风去到李奉渊所在的那一侧。他立在屏风后,隔著屏风开口唤道:“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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