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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雪洱不知道原来他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在听到陆熵叫他小名后,他会反应这么大。心脏跳得吵死了,陆熵该不会也能听到吧。看他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黑色短发下的两只耳尖却白里透粉的,并且越来越红,看起来快要熟了。陆熵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要求对他来说是不是有些唐突,这个小少爷脸皮有多薄,他是有多次见识到的。轻咳一声:“你如果不喜欢,那就算了吧。”“也没有不喜欢……”迟雪洱却缓缓摇头,因为低着脑袋的缘故,声音传出来有些闷闷的:“就是太久没有听别人这样叫我了,感觉挺奇妙的。”听他这么说,陆熵本来要挪开的手又停下,甚至慢慢握住那几根手指,迟雪洱体寒的情况并不是随口说的,他的手指的确不论何时都有些微微的冰凉。“刚才那个什么学长不是刚这样叫过。”“他不算。”聊天间,迟雪洱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觉得陆熵应该是不怎么喜欢姜黎,还故意用“那个什么学长”这种不礼貌的称呼来指代。跟他平时待人接物的绅士沉稳风格有着很大的反差,感觉还挺微妙的。不过迟雪洱自己也对姜黎没有太好的印象就是了,想到他还无意识微皱了下鼻尖:“他故意找存在感的,我以前很少让人直接这样叫我。”陆熵挑眉:“也包括那个云霄?”乍一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迟雪洱不禁愣了两秒,抬头看一眼陆熵。陆熵也在看他,目光黑沉沉的。硬是把迟雪洱给看出了几分心虚感,轻飘飘移开视线。没记错的话,刚才在商场姜黎也就只是随口提了嘴那个“云霄”,没想到就被陆总给听进心里去了,还记得如此清晰。迟雪洱仰头想了会,把脑海中小说的设定都捋了一遍,慢吞吞说:“那个云霄其实全名是叫付云霄,跟姜黎一样都是我的学长,我跟他关系也就比一般学长学弟稍微好那么一点,算是有点崇拜他吧。”“哼。”陆熵在旁边用气音回了声,淡淡问:“好到只让他一个人叫你小名的程度?”迟雪洱愣愣,顺着他的提问继续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知道,其实我跟他见面也不多,他不知道从哪知道我的小名,自顾自就叫起来,我好像有跟他说过不喜欢他那么叫,但是他人有点强势,也不听我的意见,有几次这样叫我时被其他人听到过,那些人很无聊,所以就有了我只让付云霄一个人叫我小名的传言。”也要感谢陆熵对付云霄的特别关注,才让迟雪洱触发了对这个人的一些“记忆”,而且他刚才也没有撒谎,真的只是比普通人关系又亲近一些的学长而已。虽然有零星其他同学总是开他们俩玩笑的记忆,但其实他们除了学长学弟外的这一层关系外,其他真的是清清白白。至少在他这个穿书者的视角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到这里,陆熵好像也没有其他问题了,沉默了几秒,迟雪洱突然歪过头,转而反问陆熵:“你是不是不喜欢其他人叫我的小名啊?”陆熵落在窗外风景的眸光顿顿,低下头来,望着他。迟雪洱提问的语气很坦诚纯粹,就如他此刻单纯的表情一般,眼神也像一汪透明的溪泉,好像能就此倒映出陆熵内心深处最讳莫真实的心思。他敛下长睫,遮盖住蕴着不明情绪的黑眸,长指抵住迟雪洱柔软的下颌,将他的脸轻轻掰回前方。嗓音低沉道:“离家还早,闭嘴保存点体力。”迟雪洱“哦”一声,刚要挪开坐回他刚才的位置,却意外发现他跟陆熵的手竟然还握在一起。似乎是从刚才被摸戒指时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这么久的时间,他竟然一直没感觉到异样或是不舒服。或许是因为陆熵体温高,手掌也宽大,将他冰凉的手指完全紧密包裹时,让他不自觉地想要贪恋这份暖烘烘的热意。压抑着内心的惊讶,他又小心翼翼朝旁边瞄了一眼,陆熵已经闭目在休息,车窗外光影浮动,映得他侧脸忽明忽灭,形状漂亮的眉骨被阴影切割得愈发深邃。这张脸的确有吸引人的强力资本,意识到自己对着陆熵无意识地痴看,迟雪洱忙慌乱移开眼,视线飘忽着落在另一侧的车窗外,脸颊微微冒着热意。之后果然如陆熵所说,车子又开了近半个点,才远远看到盘山公路上的别墅一角。真正到家时,迟雪洱几乎已经饿到两眼发虚,连坐姿也端正不得,几乎半个身子都歪在陆熵肩膀上。“下车了。”陆熵看着他好像血色又淡了一些的小脸,嘴唇也粉白粉白的,犹豫了几秒,又轻声问:“要我抱吗?”迟雪洱闻言撩起眼皮,视野中映出陆熵没有表情的脸。“不用了。”他缓了会,强撑着坐起来,白细的手指抓着座椅上的柔软皮革,微微发抖。陆熵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林修也刚好把迟雪洱那边的车门打开。迟雪洱用很轻的语调对他说了声“谢谢”,扶着车门下了车。一直在车中封闭的空间坐着还不觉得,出来才发现外面依然是艳阳天,光线雪亮刺眼,迟雪洱抬手挡在额头上,却没料到脚踩下去的瞬间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下意识伸手想去抓住什么支撑物,眼前却蓦然一片爆盲,两眼发黑,完全失去了视力。倒下去时依稀听到从另一侧车门下来的陆熵跟林修说了什么,然后便是林修惊讶的呼声。迟雪洱摔在了地上,还是膝盖先打软跪下去的姿势,坚的鹅卵石硌得骨头生疼,他却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脸颊惨白如纸,还在疯狂冒着冷汗,恶心和反胃感一起往外涌,眼角都被逼出了生理泪水。好在很快他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扶住他,把他一下抱起来。从气味来分辨,应该是陆熵。迟雪洱已经彻底连睁眼确认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指紧紧揪着抱着他的人身上的衣服,没几秒就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这一下晕了多久,恢复意识睁开眼睛时,他人已经躺在了二楼陆熵的卧室,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薄毯。“醒了。”耳畔响起熟悉的低沉声线,陆熵伸手抚一下他身侧的毯子:“头还晕吗?还恶不恶心。”视线里的东西还有些轻微的晃动,迟雪洱不敢大幅度的动作,半掀起眼皮看向坐在床边的陆熵。他背后就是窗户,树梢缝隙透进束束光线,在他笔挺宽阔的肩背周围笼着一层光圈,朦朦胧胧的。“是低血糖吗?”迟雪洱声音微弱,嘴唇依然是很淡的粉白色。陆熵静静望着他,没有表情的模样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已经给你补充了糖分,再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就会好受些了。”迟雪洱睫毛颤颤:“谢谢。”陆熵沉默须臾,继续说:“膝盖还疼吗,虽然磕得不算严重,但你皮肤细,破皮流了血,已经上药包扎好了。”膝盖?被他这么一说,迟雪洱才想起他下车昏倒前的确是直直跪在了鹅卵石上,只是当时恶心感太重,其他的也根本顾不得,现在睡了一觉后已经恢复不少,但仔细感觉还是有一点热辣的刺痛感。这从里到外的毛病不断,迟雪洱叹口气,他可真是个会给人添麻烦的累赘。陆熵瞅着他发呆的模样,抱起双臂:“知道自己有低血糖还这么勉强,如果路上你答应先吃东西,现在也不会这么虚弱的躺着。”迟雪洱本来就觉得自己给他添了很多的麻烦,自然不敢反驳,手指捏着胸前的毯子,眼睛湿漉漉的,像正在被训话的委屈小狗。可怜兮兮的。陆熵心底瞬间柔软,一下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默了须臾,放下手臂,语调轻缓一些:“在路上时是不是觉得能撑到回家,所以故意忍着没说。”迟雪洱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好像是在疑惑他怎么会猜到。陆熵手指在腿上烦躁地轻点:“为什么要忍着,是怕我会嫌你麻烦?”迟雪洱依旧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已经精准印证了陆熵的猜测和提问。陆熵手上的动作停下,黑沉的眸光目不转睛地直直盯着他。迟雪洱被他看得愈发心虚,后背的神经都不自觉的微微绷紧,虽然他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给他添麻烦不是很好的事吗?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偌大的卧室空间宽阔,一旦安静下来,却又一下变得不可思议的挤压和狭窄。陆熵仿佛不知道他气场的压制力有多强,看着床上的人,表情淡淡地说:“迟雪洱,不管我跟你强调多少次我们目前的关系,你似乎都放不下心里的坚持,即使我们今天已经领了证,你也依然认为,我会因为改变计划带你去吃一顿饭这样的小事而嫌你麻烦吗。”“不是……”他很少一次性听性格寡言的陆熵说这么多话,还有他刚才望着自己的眼神,虽然没什么强烈的情绪,却看得出里面明晃晃的失望。这些目光像许多根尖细的银针,扎得迟雪洱胸口密密麻麻的疼。他想要解释,着急起来却又是一阵头晕的恶心劲。陆熵伸手轻抚着他的胸口,帮助他慢慢平复:“我不是在责怪你,你有你的防线和坚持,我不会勉强,只是即使是协议,我也希望你能在这段关系里放松一点,在这一年里留下些像样的回忆。”迟雪洱静静听着,没有言语。默了一会,陆熵才又继续,嗓音低沉略显沙哑:“洱洱。”迟雪洱半阖着的睫毛重重抖了抖,掀开眼皮。陆熵眸光幽幽的黑:“你可以试着对我任性一些。”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迟雪洱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神无助错愕。反应过来后,又立刻把毯子抓起来,盖在脸上,只露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眼眶周围泛着点红,声音闷闷的:“我不会对人任性。”陆熵想到林修给过他的迟雪洱的家庭环境和成长背景,心底不由浮起一阵类似于怜悯的情绪。用手背蹭蹭他的手指,触感柔软微凉:“那现在可以开始学了。”迟雪洱两只小手依然紧紧抓着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慢慢的,眼圈周围却变得更红了,眸子里氤氲着柔软的湿气,水晶玻璃一样剔透易碎。这个样子真的很像被抛弃后孤独惯了的小狗,突然被人给予关怀呵护时的真实反应。比起感动,更多的是无措感,一种不知道该不该走出自己保护壳的戒备和迷茫。陆熵给他消化的时间,收回手起身:“宋叔已经给你准备了吃的,一会你就在房间吃吧,别下去了。”看他要走,迟雪洱急忙拉下毯子问道:“你要去哪?”陆熵理理袖口,垂眸扫了他一眼:“现在时间还早,去一趟公司。”听到他要离开别墅,迟雪洱有些怔然,同时内心还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不知道这种心情到底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看到陆熵从二楼下来,已经在楼下等候许久的林修以为今天已经可以提前下班了,却没想直接等来老板的一句“现在去公司”。很好。林修的表情只僵硬了一秒,迅速调整好心态,面色严肃地走在前面准备去开车。打工人谈什么提前下班。下午两场合作案洽谈,由于老板心情略显不佳,会议全程都被极端的冷气压笼罩,并且结果都很不理想。从会议室出来,各部门经理全都灰头土脸,抱着提案文件溜得一个比一个快。林修也跟在陆熵后面回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脚步匆匆,全程一言不发。“倒杯咖啡来。”陆熵沉声交代,高大的身躯陷进纯黑色的椅背中,手指扯松领带透气。林修回了句“是”便利落转身走开。陆熵单手支颐,长指抵着额角轻按,垂眼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现在已是黄昏,外面的天空燃着看不见尽头的火烧云,赤红色的霞光像是大片挥洒涂抹的油漆,绮丽壮观。这样漂亮颜色的晚霞,不禁让他想到某个傍晚在落日下画朱丽叶的迟雪洱。他当时也是沐浴在这样的霞光里,精致的面庞比画中娇嫩妖冶的朱丽叶还要更加吸引人的目光。出神间,桌上文件旁的手机嗡嗡震了两声。陆熵垂眼瞥了下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的头像和昵称,眸光蓦然顿住。【迟雪洱:[图片]】【迟雪洱:这个玫瑰牛乳酥好好吃】陆熵点开聊天框,看到迟雪洱发来的是一张糕点照片,做得很精致,有七八块的样子,浅浅的粉红色,摆在银色的盘子里,画面相当漂亮好看。这好像是他们加微信以来第一次互通消息。陆熵手指在屏幕上静置片刻,回了个“嗯”字。【迟雪洱:宋叔说这是李厨用新鲜玫瑰花瓣做出来的,好厉害啊】【迟雪洱:甜而不腻,玫瑰花和牛乳的味道也很香浓】【迟雪洱:可惜你不吃甜食,不然真的可以尝尝[揉鼻委屈]】看着这长长的几行字,还有字里行间的语气中透露出的明朗活泼的年轻气息,陆熵微默了须臾,没想到迟雪洱在网络上是话比较多的类型。他本想继续再回个“嗯”。但看一眼上面迟雪洱大段落的文字,如果继续这样简短,未免有些冷淡和没有礼貌。犹豫了几秒,才抬指回复。【陆熵:李厨在米其林餐厅做过高级糕点师,你喜欢吃什么,都可以告诉他】【迟雪洱:好哒~】陆熵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他的微信聊天里,看到有人用波浪号来做语气结尾。他的心境有几分微妙,盯着那个略显荡漾的波浪号看了许久。【陆熵:身体已经恢复了?】【迟雪洱:好很多了,现在已经不晕了[强壮]】【陆熵:嗯】他回复完这个消息后,对话好像在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另一头的迟雪洱也很久没有再发来新的回复。陆熵没有与别人微信闲聊的经验和习惯,不明白这样的节奏和时长是不是算正常的。手机息屏后他又重新点亮,确认迟雪洱的确不会再发新消息后,这才冷着脸把手机放到旁边。电脑桌面弹出新的工作邮件,陆熵握起鼠标,不等他将邮件内容浏览完毕,熟悉的震动声又响起来。陆熵犹豫了两秒,还是放下鼠标把手机重新拿起来点开。【迟雪洱: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啊?】【迟雪洱:宋叔说今天农场送来一只膘肥的小羊羔,李厨要用它做烤全羊[流口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对美食的期盼,陆熵翘起唇角。【陆熵:烤肉油腻,你胃不好,不要贪多】【迟雪洱:你不回来一起吃吗?】陆熵注意力本来已经要转移回工作上,看到他这条消息,眼神又艰难顿住。瞥一眼电脑桌面,才短短的几分钟,邮箱中又多出来好几封未读邮件,陆熵刚要回复说“让他自己先吃”,却被迟雪洱下面的一句话直接打断。【迟雪洱:早点回来好不好,我想跟你一起吃烤羊肉】陆熵要打字的手指瞬间僵住,有一秒钟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视力出现了问题。以至于他又重新将这句话读了一遍,确认没有看错。所以,这个小少爷是在跟他撒娇吗?是对下午自己跟他说的“可以多任性一些”的回应。陆熵这样想着,眸中的神色逐渐柔和,仿佛透过屏幕看到迟雪洱发这条消息时的不安纠结,最终经过几番挣扎后还是克服了心里的那一关,红着脸害羞地发了这条消息。或许当时还是在床上,抱着他的枕头,发完消息后立刻把手机丢开,白里透粉的脸蛋用力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两只通红通红冒着热意的耳尖。想到这幅画面,陆熵只觉得胸口某个部位蓦地一紧,像是被小动物的爪子挠了下,过了电般,心尖酥酥麻麻的痒。林修冲好咖啡进来,本以为要继续承受办公室的冷气压包围,没想到进来的瞬间就明显感到这里面的氛围与他刚才走时完全不一样了。办公桌后的陆熵没有在工作,反而是对着手机出神,冷峻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那双眼睛却称得上是温柔似水。如果是在以前,看到陆熵这个表现,林修可能会以为老板是在他离开时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可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林修知道,此刻陆熵手机对面能让他露出这种神情的人,有且只有可能是那个迟家的小少爷。他看破不说破,默默把咖啡放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磕碰的轻微声响还是引起陆熵的注意,他这才把手机放下,敛下表情,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林修。”林修垂手立在旁边,闻言立刻回应:“是。”陆熵手指在杯壁上缓缓摩挲,沉吟道:“你被什么人撒过娇吗?”以为会被吩咐任务的林修愣愣,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表情犹豫了几秒,不太确定地回答:“被撒娇的话,以前从来没有过,但是最近刚好有,不过不是人,是一只狗。”“狗?”陆熵挑眉:“养宠物了?”林修摇头:“是我妹妹养的,她上周出国旅游了,暂时寄养在我这。”陆熵听完默了会,不知是不是在心里衡量狗与人的区别。最后还是问道:“什么感觉?”虽然跟向来不苟言笑的老板讨论“撒娇”这种事听起来有些魔幻,林修还是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板着脸认真描述内心的真实感受。“很奇妙,刚开始可能还会因为没经验有点不适应,但有了节完整章节』()但有一就有二,都说万事开头难,既然撒了节≈ap;完整章节』()”戏份并不多,对他大篇幅的描写还都是做原书攻和白月光受感情催化剂的工具人,关于“迟雪洱”对攻抱有的是什么感情,并没有只言片语的描写。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婚后日日夜夜的相处中,也许“迟雪洱”也早就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陆熵”呢。只是他这么一个病秧子小炮灰,根本就无人在意,也不会管他的死活罢了。这么一想,原书的“迟雪洱”也当真是个可怜的小苦瓜,自幼父母双亡,家产被大伯接管,寄人篱下十几年,结婚后还只能跟丈夫维持表面婚姻,白月光来了后又要被虐得稀里哗啦。迟雪洱是个容易共情的人,越想越替原书中的“迟雪洱”难过和不值,刷手机的心情彻底没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拉过被子蒙到脸上。“捂这么严实,不呼吸了?”低沉的男声突然在房内响起,隔着障碍物,听得不太真切。迟雪洱悄悄把被子拉下来,露出半张脸。陆熵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深黑色的睡衣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高大挺拔。头发吹得半干,湿润的黑发凌乱搭在额前,减弱了许多平日在人前的冷峻沉稳,多出几分慵懒随性。这样的陆熵对迟雪洱来()说是有些陌生的,他盯着看了一会,觉得很新奇。虽说最近他们一直睡在同一个卧室,但陆熵平时工作多,即使下班后也要在书房忙到深夜,每次等到他回房间时,迟雪洱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所以今天其实是他们真正意义上,首次在同一时间同床共枕。本来还没什么,想到这里时,迟雪洱突然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两手抓着被子,身体又往里面缩了缩。陆熵已经走到床头,弯腰拎起一瓶水拧开,仰头喝了大半。等他水都喝完了,旁边却迟迟没什么动静,陆熵将水瓶放下,偏头看去。迟雪洱猝不及防跟他撞上视线,心中“咯噔”一下,慌乱撇开眼神。“脸怎么这么红?”陆熵皱眉,没看出他行为的古怪,只是觉得他脸红扑扑的有点异常。“是不是酒劲还没过去?”迟雪洱晃着脑袋,嘴巴蒙在被子下,声音闷闷的:“早就过去了,头也不晕了。”陆熵看他一眼:“觉得热?要开冷空调吗?”现在虽然已经迈入秋季,但温度适宜,早就已经不需要开冷气,也远没有到要开暖气的程度,这小少爷体寒,照理说也不至于这个天气还会怕热。“不用不用,我什么事也没有。”迟雪洱脑袋快摇成拨浪鼓,以前怎么没发现陆熵话这么多,说了不用管他了,还问个不停。陆熵这才不说什么,掀开他这一侧的被子,在床边坐下。随着床垫自然下陷,余光中另一侧的小鼓包似乎也跟着挪了下。陆熵不确定,抬脚上床,这下他看清楚了,小鼓包随着他的动作,挪动的幅度比刚才更明显了些。陆熵:“……”他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会,上床后却故意将自己的枕头往中间摆了下。然后在那团小鼓包又要动作时悠悠开口:“再挪你就要掉床了。”小鼓包僵在原地,又过了几秒,才慢吞吞掀开被子,露出憋得更加通红的脸蛋,眼睛在光线下亮晶晶的。陆熵靠着床背,伸手在身旁的空位上拍拍:“我们中间现在隔着一个马里亚纳海沟。”迟雪洱眨眨眼,眼神疑惑:“什么?”陆熵抱起手臂,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宽度再睡下三个人也不成问题。”“……”迟雪洱这次听懂了,侧头看了下,第一眼的确有被他们现在的距离震惊到。陆熵又说:“前几天你也是这样睡在最靠边的角落,我每次上来时你都已经睡着了,所以就没有叫醒你。”迟雪洱默默听着。陆熵:“所以,你如果不睡在靠床边的位置会失眠吗?”怎么会有人因为这种离谱的原因失眠,迟雪洱觉得他说话有点幽默,立刻摇头:“当然不是。”陆熵看着他天真的神色,目光黑沉沉的:“那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迟雪洱还沉浸在他刚才幽默的假设中,乍一听他这么问,脑子还反应了一会,然后整张脸便“腾”地一下爆红起来,并迅速蔓延到耳后和整片脖子。通红通红,像快要滴血的红宝石。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强烈反应的陆熵也是微微吃惊,抵唇清了下嗓子,撇开视线:“我只是打个比喻,没有真要做什么的意思。”偏偏他说这句话时嗓子染上了一点沙哑,低磁性感的声线反而让这份特意声明显得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和意味不明起来。两人都久久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由陆熵强行打破尴尬,把被子整个掀开,语气强硬道:“睡过来,我要关灯了。”“等,等等。”慌乱中,迟雪洱突然说道:“我可以睡过去,但能不能不要靠得那么近。”陆熵头疼,耐着性子问:“为什么?”迟雪洱抱着枕头坐起身:“我睡觉不太老实。”陆熵:“那又怎么样?”迟雪洱睁着一双乌黑的瞳眸,表情严肃:“你之前说过睡觉时尽量离你远点,不要碰到你。”陆熵:“……”这次的沉默比刚才持续的时间还要久一些,陆熵表情怪异,似是不太确定地问道:“我还说过这种话?”迟雪洱点头,神色无比认真:“我过敏时,第一次到你卧室来睡觉的那天晚上。”连时间都记得这么精准。陆熵无话可说。“没关系。”又过了一会,陆熵才重新沉声开口:“你睡得舒服就行,不用在意别的。”“真的吗。”得到承诺,迟雪洱表情明显变得轻快起来,之前那么多天他就是因为惦记着陆熵的这句警告,每天晚上都绷着神经,一直睡得不够踏实,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的放松睡一觉了。陆熵笑笑,没再说话。迟雪洱心里高兴,主动抱着枕头往中间挪,转身时不小心踩到睡裤的裤脚,身子一个不稳直接压向旁边的陆熵。还没来得及退开的陆熵就这么把人接了个满怀,刹那间,只觉得怀里又软又香,像抱了个刚出锅的烫手糖糕。迟雪洱自己也吓了一跳,尴尬又僵硬地在他怀里当乌龟缩了会,慢慢抬起头。“我,不是故意的。”“嗯。”陆熵沉声回,垂眼静静望着他,灯光下的迟雪洱眉眼愈发昳丽逼人,整个人晶莹剔透,像羊脂白玉雕刻出来的一样。熟悉的香气随着体温的升高变得浓郁,若隐若现的在鼻息间萦绕,惹得人心痒,呼吸也跟着快起来。陆熵眸光变暗,喉结缓缓上下滚动:“洱洱。”他的声线似乎比刚才更低更磁了些,含着某种说不清楚的内容,迟雪洱不太懂,却本能嗅到了些危险的讯息,头皮也跟着发麻。刚想往后躲,又被腰间横着的结实手臂牢牢拦住去路。陆熵又逼近一些,脸上的神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如果我真的想对你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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