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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油烟机已经停了,尤之萤看到周重西过去了,便十分无情地说:“我要吃饭了,拜拜啊鹭鹭。”
尤之萤挂了电话,也走去厨房,帮忙拿了餐具摆到桌上。
这是第二次四个人一起吃晚饭,一中的晚自习高一高二可以自由选择,高三是强制的,尤之萤的晚饭通常都在学校解决。
她不知道平常他们吃饭是什么状况,但是今天向明意似乎心情不错,在饭桌上很自然地说话聊天,问周重西在学校适不适应,周虔也问尤之萤高三压力大不大,他们都回答得很简单。后来向明意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迎新表演,问尤之萤表演怎么样。
“还行,挺顺利的。”她面不改色。
周虔接住话题,“是高一高二一起看的吧,重西是不是也看到之萤表演了?”
“看了,很精彩。”
他在吃芹菜里的一颗白果,咀嚼的间隙回答。
尤之萤咬着豆角,无动于衷,并没有小心眼地将这句话解读为刻薄的嘲讽。很明显,他只是在心照不宣地敷衍而已。
这是他们唯一的默契。
于是,依然是看起来足够和谐的一顿饭。
尤之萤坐在向明意对面的椅子上,在间隙中偶尔会抬头观察她,看她眼角淡淡的笑意,轻轻舒展的眉眼,习惯性地揣测她的情绪是真是假。但当向明意抬起漂亮的杏眼,视线直接掠过来时,她又会低下头。
四十二岁的向明意,是真的在享受这样的餐桌吗?
饭后,周虔去厨房里收拾,向明意接到一个电话,走去书房处理事情,她在本市的一个小型外贸公司工作,人少活多,事情来了是不分时间的。
尤之萤没有多留,很快就回自己的房间。
她再次下楼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八点多。
楼下已经没有人,周虔和向明意都出去了,晚饭时就已经说过晚上要去翠山苑送点东西。尤之萤的阿婆和舅舅住在那里。
客厅里的安静让人放松。
尤之萤从冰箱里取出冰凉的带着水珠的玻璃盒,没有立刻离开,打开了那盏落地灯,坐到角落的沙发里。
在尤之萤低下头,捏着勺子吃绿豆沙时,有人从楼梯上下来,径自走去厨房从冰箱里取了瓶可乐。
他打开冷冻柜门。
尤之萤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知道他会收获一整盒的冰块,然后他会拿出三块。
当她吃完最后一口,抬起头,看到周重西正在往玻璃杯里加冰,一块,两块,三块。
她为自己的敏锐观察力和精准推断自豪,莫名其妙向古怪的方向发散式联想——他们好像两只半夜偷东西吃的老鼠啊。
继续看了他一会,尤之萤的视线渐渐有点迷茫。
是不是很多事情会在这样的日复一日中变成定局?
黄色的灯光让客厅处于半明半暗中,在这个似乎已经熟悉却又陌生的空间,尤之萤的头脑不那么清晰,陷入无方向的思考,虚空的视线里,那道人影仍在晃动。
周重西将制冰盒扔回冷冻柜,有点突兀的声响。
尤之萤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半开的纱窗里钻进凉爽晚风,周重西捏着玻璃杯喝第一口冰可乐,余光里有道瘦长的影子移动过来。
他抬起眼眸,就听到了声音:
“周重西,我也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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