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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韩青岚进到园内,南楼已点上了灯,韩九爷替岑乐解了穴道,二人竟然还在坐在桌前。岑乐定定望着屏风。颜芷晴、妘姬等人早已带着张况景已经离开了。韩青岚问韩九爷,园内其他的仕女如何处置。韩九爷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放她们走吧,别让江湖人骂他欺负妇孺。最关键的人已经走了,其他不过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韩青岚端来一盆清水,将洗好的碗筷放入盆里。过完水后,他再用抹布一一擦干。帮完了忙,岑乐拿布擦干手,决定去趟混堂洗个澡。虽然过了一晚上,武功已恢复了大半,但他相信泡澡能让自己更快清醒。混堂里满是水气和白花花的肉,岑乐搭着长巾,端着木盆,想找个空点的角落。他正好奇怎么扬州城的混堂生意如此之好,旁边两人闲聊的话语传入耳中。一人问今天为何人这么多,另一人答凤鸣院两日没开张了,说是请人来修缮前几日着火的厨房。男人嘛总得寻地方找乐子,妓院去不成,那就只有浴池了。岑乐装满一盆热水,用瓢舀水洗头。待洗得差不多了,他就想找人给自己挠背,一转身就遇见了熟人。说熟其实也一般,他与程家少爷也就见过两面而已。相较于其他不习武的人,程持的身体还算健硕,脸上蒸得通红,显然是来了许久。在混堂里彼此都赤条条的,要是客客气气打招呼反倒是怪异。于是岑乐直接问道:“程兄怎会来此,不合你的身份呀!”程持笑道:“商人哪有什么身份。今日和船老大谈买卖,得投其所好。”“进展得可还顺利?”“八九不离十了。我这刚要走,就遇上岑兄你。”岑乐用浴巾抹了下脸,道:“我也来了一会儿了,想找个人搓擦背,可是各个师傅都忙着。”“要不我给岑兄擦擦背?”其实程持说出口就有点后悔,毕竟跟人不是赤膊相见的交情。岑乐也有点尴尬,但是人家大少爷都开了口,自己倘若拒绝好像又十分不给脸面。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坐在矮凳上,后面人拿浮石给前面人搓背。岑乐俯身弓背,任人揉搓。程持的胳膊还挺有劲,可是是凭良心说,有些事还是跟心仪之人一起做才有乐趣。程持感觉掌下肌肉突然绷紧,忍不住道:“岑兄好像很劳累。听说,昨日凤鸣院的颜老板宴请九爷,先生也去作陪了?”岑乐心下了然,原来程持想套他的话。昨日万花楼内风云变幻,外人知之甚少。以程持在扬州的人脉,他又听到了多少?岑乐只好道:“不错。”程持替他擦背的手停了下了。“外面有传言,昨日送颜老板回凤鸣院的竟然是秦兄。”“颜老板喝醉了,底下都是小姑娘,所以九爷就让玉公子送她们一程。”“原来如此。但是……他好像一直没出来呀。”岑乐笑道:“那就是还未尽兴。毕竟玉公子是妘姬的入幕之宾。”程持明白岑乐有所保留,应是不便多言。他笑了笑,突然道:“岑兄知不知道前几日凤鸣院为何走水?”“哦?这我倒没听说。难道程兄知道隐情?”“本来不知道,但眼下我似乎想通了。”二人泡在汤池里,岑乐听完程持讲述前几日在凤鸣院的一番经历,笑得直不起腰来。原来前几日凤鸣院走水的缘由在这儿。“他引我去凤鸣院,就是知道会有人从中作梗,”程持苦着脸,样子十分委屈,“他若不从,直说就是,何苦戏弄于我。”岑乐抹去眼角笑的泪水,叹道:“不碍事。曾有不少人提醒我别被色相迷了眼,我也没听劝。”程持也不恼,长吁一声:“难怪颜掌柜素来不待见我,我还当是家父同九爷交情深厚的关系。原来她是看不上我的人品。”岑乐笑道:“颜芷晴是女中豪杰。我向来自视甚高,两次遇上她都吃了亏。”“吃亏”一词意思已经很明白,算是证实了程持的猜测,昨夜集贤楼在颜芷晴那儿确实没得着什么好处。他俩相视而笑,一扫起初的尴尬,二人竟然在午后浴池里交起心来。岑乐舀了捧水泼在自己肩头。他见过颜芷晴两次,她瞧不上秦思狂这件事不像是装的。如果说颜芷晴鄙视程持是因为登徒浪子的行径,那秦思狂既然是她安插在集贤楼的棋子,她为何蔑视他呢?颜芷晴聪慧,性情狠辣,危急关头敢以命相搏。她貌美——雪肤、薄唇、桃花眼,武功不俗——剑法、内功、轻功皆是上乘。若说有什么弱点,也许是畏寒——冬天房里有暖炉不够,还有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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