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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
声音刚出口,钟至想起以前不知是谁告诉过他,不能随便叫醒梦游的人。
于是纠结地放下意图拍醒对方的手。
夏斯弋沉浸梦中,唇齿颤抖地吐着断续的字句。
钟至没听清,俯身靠近了些,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爸爸,生日快乐。”
夏斯弋的声音含混模糊,却针扎般刺入钟至的耳道。
桌面的电子时钟跃入12点,无声地亮起屏幕,圈起的光亮截断了昨日与今时。
如果说第一声他还听得囫囵,这第二句,他是真的听清了。
所以,不是忌日,是生日。
钟至僵滞地退回原位,几年前帮夏伯伯庆生时的场景遽然入脑。
夏斯弋笑意朗然,眼底尽是明媚,洋洋得意地向他显摆着自己学到的新鲜东西。
惬怀又恣意。
如今欢愉破灭,唯余黯然伤怀。
夏斯弋苦笑着,泪水自一侧眼眶汇聚到另一侧,涌起的心酸不堪堆积,决堤涌出。
钟至周身一凛。
伸手想要接住那滴泪,又无能为力地看着它溃散眼前,化作可怖的湿痕。
他突然明白了夏斯弋对他大喊的那句“只有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是啊,他怎么能忘记呢。
钟至颤巍巍地伸出手,一寸寸贴近夏斯弋的脸颊,咬痕凝起的浅痂轻擦过温湿的泪痕,伤口被泪水打湿,化开一层淡淡的血痕,驻留在夏斯弋泛红的眼尾边缘。
上次见到这样的夏斯弋,还是在夏叔叔去世的那个冬天。
那天,从外地出差本该回家的夏正年突然失联,连同司机一起丢失了音讯。
一开始姜融霞只以为是堵车或是有什么事暂时耽搁了,继续欣然与姐妹和她的儿子玩笑。
直到,她接到了一通陌生人的电话。
那通电话像是隔空抓取了她大半灵魂,致使她说不全一句囫囵话,只会激动地向周围人重复自己要抵达的地点。
钟至不明所以地跟上母亲,随着夏家的车驶入山路,沿着崎岖曲折前进。
盘山公路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挤压着边界之外的山岭,妄图将一切侵蚀殆尽。
钟至伸手搭在车窗边,任霜花夺取他的热量,情绪不自觉沉了下去。
一声刺耳的急刹响起,晃得人差点撞到前方的椅背。
车还没停稳,姜融霞已经开门冲出,仓皇促使她打了个踉跄,险些栽倒在茫茫无垠的雪地上。
车门四开,仅剩的暖气逸散一空,众人瞬间被寒风侵袭,丢失了曾片刻存予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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