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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原野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先后落在他捏着的烟盒上,以及他捏烟盒的那只手上。先前对方在路灯下回头,林原野就细心地留意到,娃娃脸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很黑。而此时再看他的手与烟盒,他虽然长了张年轻的娃娃脸,手上皮肤看起来却黝黑而又粗糙,香烟也是路边杂货店里几块钱的便宜牌子。没有说自己不会抽烟,林原野神色不变地笑着道了谢,伸出修长圆润的指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动作自然地夹在了指间。余光里扫见对方已经在摆弄手中的塑料打火机,林原野握着手机起身走开,佯装去接了个电话。便宜廉价的打火机已经烧尽了油,林原野听见娃娃脸朝程燎道:“程哥,给我借个火。”程燎将夹烟的那只手伸了过去。待娃娃脸借完了火,林原野看见程燎将夹在指尖的那根香烟,松松咬在了嘴唇边。他收起手机,走到程燎的另一侧蹲下来,唇角微微上扬问:“我也借个火?”男人咬着烟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吐字道:“手伸过来。”林原野便笑着将夹烟的那只手递了过去。男人并未将香烟从唇边取下,而是维持着咬烟的动作低下了头。两支香烟轻轻相撞,烟雾缭绕间,林原野仿佛感觉到了,对方喷洒在自己手背上的温热鼻息。林原野的手指间,很快就有明显的红光燃起来。他的手举在半空中没有动,视线慢慢掠过程燎低垂的眼皮,忍不住开始在脑中臆想,假如这根香烟同样被自己叼在嘴中,眼下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不似他英俊凌厉的长相那般,让人觉得难以接近。这在见惯了大城市酒吧里,那些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弟高傲姿态的林原野看来,是个愈发令人心动的优点。他将那支香烟夹在指尖,目睹它缓缓地燃烧殆尽。旁边的两人在说话,并未留意他这边的状况。在他的香烟烧到滤嘴边时,程燎掐着烟屁股起身开口:“回去吧。”娃娃脸紧跟其后,没有任何异议地站了起来,继而偏头朝林原野看过来问:“你不进去吗?”林原野回答:“我再自己待一会儿。”娃娃脸不疑有他地点点头,转而看向程燎道:“程哥,我们——”“你先进去,我丢个垃圾就来。”程燎语气平常地截断他的话。娃娃脸便独自进去了。程燎转身走回路灯下,将掐在指尖的烟屁股弹进路旁的垃圾桶,眸色冷淡地扫向依旧蹲在路边的林原野。林原野没有说话,从灯光里仰起头来与他对视。两秒以后,男人不带感情色彩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这场比赛虽然踢得胶着,只是英格兰太过年轻,没什么经验。而在这点上,意大利要远胜于它。”林原野仰起来的脸庞轻轻顿住。“所以。”程燎用平淡的语气向他陈述,“意大利并非没有胜算。”林原野花了点时间,来消化对方说这些话的意图。片刻过后,他带着小小的惊讶语气问:“你是在安慰我?”男人并未再答话,转身想要离开。在他的身后,林原野夹带轻微愉快的嗓音清晰落入空气中:“能不能拉我一把?”程燎循声回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染上淡淡的疑问。“我的腿麻了。”对上男人无声审量的目光,林原野的眼里开始有笑意流转。工地程燎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他的手掌并非是单纯视觉意义上的宽大,五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易就能将林原野的手背牢牢包裹住。手背上传来明显粗糙的温热触感,带着轻微的摩擦感觉,但林原野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有多余分出的心神,去看男人手背上微微起伏的青筋。这是一双能够带给人安全感的手。下一秒,那只手松开了他的手背,对方没有再与他有任何多余的肢体接触。林原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站在原地稍稍缓了缓。两人回到酒吧里坐下。两支球队的比分在加时赛中依旧咬得很紧,比赛最终以意大利在点球大战中,比分领先英格兰而结束。意大利拿到了决赛的冠军。酒吧中有人哭有人笑,林原野稍稍提起来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就在与林原野拼桌的这几个男人,准备在这片喧嚣声里安静离开时,酒吧老板承诺的幸运奖品,竟然出乎意料地落到了他们这桌人的头上。包括林原野在内的所有人,在其他客人的激动起哄中,被服务生请到前台去登记姓名和电话。拿到纸和笔时,年纪稍大的男人才堪堪从天降好运中回过神来,面露几分踟蹰道:“我没读过多少书,字写得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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