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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白姝颐之后,徐知走在乌梦榆身旁。深夜的蓬莱有些萧瑟,海水的咸味经久弥漫在风里。星星却很亮,从海平面一直连缀到头顶。乌梦榆脚下一阵深,一阵浅的。只见徐知行笑了笑,眼睛和归雪山上的桃花差不多:“怪我,竟然不知道是这么烈的酒,下次换别的。”乌梦榆笑道:“不怪你,今天很开心。”徐知行愣了愣神。乌梦榆眼看着远方两处高楼挨在一起,仿佛是重叠在了一起一般:“那是一座楼还是两座呀。”徐知行:“左边是归雪的,右边是十方派的,我先把你……”一束明媚的光从高楼上照来,仿佛是拨开乌云阳光照进来的一刻,将周遭的青草灰石,绿树白花都照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照出了这两个年轻人模样,脸上皆带着薄红,以及地上相携在一起的影子。“你们是谁呀?”黑暗里忽然传来声问话。徐知行向前一步,接了话:“陈师兄,我是徐知行,今日回来晚了。”十方派对弟子管束较严,像是晚上这种深夜归来的事情已经是犯了门规了。只是今晚这位巡逻的弟子恰好是徐知行的师兄,见了眼前的情形,自以为是什么少年慕艾之事,只笑着说:“行了,今天就不扣你贡献了,赶快回去吧。”徐知行笑了笑:“师兄,我先把我朋友送回归雪,不远的,马上回来行吗?”“行,去吧。”黑暗里又传来一道声音:“不必了,我是归雪宗戒律堂的,我宗弟子,就由我送回去。”仿佛冷风过境,连这道明亮的光也霎时黯淡了几分,这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乌梦榆即使是醉着,也不免神思清醒了过来。季识逍站在黑暗里,穿的一身黑衣,几乎于夜色融在了一起,剑别在腰间,神色难辨,眼睛里映着光,光里是……乌梦榆轻哼一声,先对徐知行说:“那我走啦,明天见。”徐知行:“好。”她这才走到了季识逍身边。身后的光迅速地收拢,只有星星的光零碎地照下来。“乌梦榆,按照戒律堂的规定,你须得把门规抄十遍,宗派贡献要扣一百,另外……”季识逍语速很快,仿佛带着种不耐烦一样的口吻,语音语调没有起伏。乌梦榆:“哦。”穿一身黑,看也看不清,不过乌梦榆也能想象到,他那张脸上必定是眉眼仿佛染了霜一样。真是的,拽什么拽呀。一副死猪的样子,真拿开水烫一烫你怎么样呀。季识逍的话没有停:“另外,堂主新添的规矩,十派会武比试期间不得饮酒,你得写检讨……”乌梦榆堵住耳朵:“别念啦,你念经的吗?我知道我违反门规了,我现在要睡觉,季师兄,您明天再说行吗。”季识逍脚步停下来,背脊挺得很直:“好。”星光在他的背上铺上一层细碎的光。乌梦榆走得很快,走到他身旁,擦肩而过,再然后,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弯倒一步,好在她最后扶住了门,没摔下去。季识逍把刚刚伸出的手收了回去。乌梦榆想着,季识逍这人,如果看她摔了,肯定又会站在一旁,说什么“走在平路上都能摔,真不愧是你乌梦榆。”他那语气,比听风阴阳怪气的时候还要难听。“蓬莱这门槛,为什么这么高,为什么路上都没有长明灯的……”乌梦榆真的不理解,好歹三大宗之一,怎么这么寒碜,她在门槛上轻轻地踢了两脚,才走进去,跟着指示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背影像是一弯月,很快消失在季识逍眼前。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抽了签之后,一直没有看玉简上的名字是谁。对他来说,无论对上谁,都是一样用剑,并无什么区别。——“十方派徐知行”季识逍看了一眼,把玉简在手里转了一圈,随手丢进了门口装杂物的瓷器里。……过了两日,正是十派会武的大典。十派的弟子齐聚在蓬莱的望天坪,从蓬莱到七彩音依次站开,皆着各门派的服饰,一眼望去,色彩如一幅画卷般铺开。东临无妄之海,清晨的海水散了点灰色,接近于浅蓝色,西边是蓬莱高高的楼阁和绿树成荫。蓬莱宗主坐于最前边也是最中央的位置。其余门派的长老则分列在左右。“多好的时候啊,想起来自己年轻那会,没有十派会武,连个比试的人都不好找……“蓬莱的宗主姓岑,此时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底下的弟子,不由得连连感叹着。乌茂庭冷哼一声:“岑宗主,少说这些没用的,‘十步杀一人’的事情你倒是给个准话啊,这传出去,蓬莱的无妄海竟然让旁人溜进来了,这得丢多大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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