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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没让如松亲眼看到禁军抄家的情形,然而五六岁的男孩子多少懂得事情,知道府中被围多日的紧张氛围。离开时又见母亲垂泪伤心,来到定王府后只管闷坐着不说话,对着桌子想心事,被阿殷劝说了许久,才肯跟着她出来走走。
定王亦陪着慢行,耐心开解如松,答应他明日带他去看崔忱,才让如松小脸儿舒展,跟着蔡高去习武。
待得如松走远,定王才将那匕首拿出来,声音有些别扭,“高元骁给的。”
“给我吗?”阿殷没敢立时接。
定王“嗯”了声,在她跟前一晃,便又收回去,大步往前走,“回头扔到书房。”
阿殷觑着他,分明看到他举止的不自在,却没有从前那点怀疑和醋意。这当然是很奇怪的,定王不自在,必定是因为此物出自高元骁之手,可他又坦然的带回来了,委实与素日行事不符。最可能的是,他知道这匕首的含义,所以即便别扭,却还是带回来给她。
挺拔的背影已然进了月洞门,阿殷唇角漾起笑意,身如玉燕,几个起伏赶上,拦在他跟前。
仲夏浓荫下,娇丽的美人眉目若画,杏眼中蕴满笑意,仿佛玩味,“高元骁送我匕首,殿下竟然不觉得古怪?”
定王对上她明亮的眼神,觉得她这话大有深意。
阿殷笑不容他多想,拉起定王的手,往书房走去。
回眸时,眼底藏笑,声音中带着窥破天机般的得意,“有些东西,我疑惑了很久,今日正好请教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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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书房,阿殷回身掩了门,拉着定王到案后坐下,让他稍待片刻。旋即转到书架后面,飞身跃起,踩着后头的窗台,自书架顶上取了个二尺见方的檀木盒。
盒子瞧着平淡无奇,细密的纹路沉亮,没半点多余的装饰,虽搁在书架顶端,却不见半点灰尘。
定王原本气定神闲的坐在圈椅中,瞧见那檀木盒时,目光微紧,脊背不自觉的绷直。
阿殷翘着唇角走过去,将盒子端端正正放在定王跟前,就势靠着书案,垂首道:“殿下去南边赈灾安民时,我每日来书房同长史和司马议事,闲来翻书,无意中发现了它。盒子并没上锁,所以我一时好奇就揭开瞧了瞧,没想到——”她伸手入盒中,从中取出一摞纸笺,轻轻搁在定王跟前,目光却柔和起来,“殿下要看看吗?”
定王并没去翻看,只缓缓站起身来。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最初是前年的除夕,他赴宫宴回来后心烦意乱的练字,回过神却只有满篇的陶殷。他当时稍作犹豫,没舍得将这名字撕碎丢弃,便随便寻个地方搁着。后来无数次从阿殷被斩的梦中惊醒,诸般情绪无可排解,便多执笔练字,写满她的名字。纸笺渐渐多了,遂寻了这檀木盒收着,搁在书架顶上,免得被谁翻出。
再后来残梦珠连,愈来愈多的旧事从梦里涌出,冥想思索推敲不透,就只能付诸笔端,以理清思绪。因纸笺上有她的名字,也未丢弃,依旧收入盒中。
前后十数张纸笺,简略写着旧时的事,断续而隐晦,旁人即便看了也未必能理解,而她……
书房里十分安静,窗外树影晃动,似是起了微雨,沙沙的打在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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