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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当严查。本王已请旨,择日征缴周纲、周冲二人,姜刺史想必也愿意襄助本王。”定王又看向陶靖,“陶都尉骁勇,皇上特地调你协助剿匪,也望尽心襄助。”
“末将既奉皇命,必当尽心竭力!”陶靖没有任何犹豫,态度语气皆是坚决,掷地有声。
“还有在座诸位——”定王目光扫过,冷肃态度轻易压住了方才的欢庆氛围,“此次严审刘挞,牵涉人员众多,本王虽只惩处了兵曹一人,然众人作为,本王和黄御史已具本呈奏,皇上也心中有数。今日之宴,一则庆功,再则诫勉,各位既然食君之禄,还是该忠君之事。”
厅中鸦雀无声,他的声音缓慢有力,重重压在西洲几位官员心头。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惯用的威胁手段,由定王使出来,却仿佛更叫人畏惧。
姜玳和高俭言有恃无恐,尚且能从容应对,底下心里有鬼的几名官员却连头都不敢抬。上首那位的眼神实在太过凌厉,如同锋利的刀刃般刺入心头,更何况有那位兵曹的前车之鉴,这些个文官是扛不住的。
好半天的沉默,常荀和高元骁也扫视几位官员,隐隐压迫。
姜玳想要开口缓和气氛,却被定王以目光震慑,生生将言辞咽了回去。
厅中无人敢说话,几位小文官知道这是定王的警戒,在沉默又压迫的气氛中,额头见了汗,连呼吸都有些收敛了。三十余岁的功曹想要喝水缓解,放回水杯时却因手腕颤抖,在案上磕出极小的动静。
此时乐曲暂停,四下安静,这微弱的动静清晰撞入众人耳中,昭示这某些人的慌乱。
目的已然达到,定王缓了气势,举了茶杯慢喝,道:“方才本王的劝言,诸位回去尽可琢磨。今日的庆功宴是常司马费心筹备——”他转而看向常荀,声音中的冷肃淡去,“后面是什么曲子?”
“回殿下,是胡笳鸣。”常荀向外比个手势,那头讯息传出去,隔水便有乐曲响起。
厅上气氛为之一松,众位将士互相敬酒笑谈起来,几位文官也举杯缓解情绪,唯有姜玳不高兴。他自到任西洲,有怀恩侯府和代王作为倚仗,恩威并施,以利相诱,很快便笼络辖制了治下官员,拔掉有二心的硬茬子,将西洲管得严密又和气,唯他马首是瞻。
而定王今日这么一出,不止令他颜面扫地,更动摇了他的人心。有陶靖做榜样,定王威逼之下,这些官员胆小如鼠,未必不会心生动摇,向定王投诚,跟着他扑向西洲的匪寨——
一个二十岁出头,不受宠的王爷而已,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皇上都不敢轻易动摇京城里盘根错节的世家们,他却如此不知避讳,当怀恩侯府是软柿子可以任意拿捏?不自量力!
恼恨与盘算尽数藏入胸腹,姜玳勉强举杯,继续与众人欢庆。
而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阿殷也是偷偷捏了把汗。
倒不是为了方才陶靖的当众表态——她既已投入定王麾下,陶靖也有意襄助,跟姜玳闹翻是迟早的事,这宴席上借皇命道明立场,自是应有之意。
叫她心惊的是方才的氛围。
虽然久闻定王杀神之名,她也常心存敬畏,却极少见过定王发怒。方才他冷厉的目光扫过,短短几句话便以威压气势震慑在场众人,着实令人心惊胆战。恐怕不止那些营私舞弊的西洲文官,就连这些将士们也被同时震慑,更不敢生出二心了。
敬畏之下又忍不住想,他剿匪时尚且如此威仪,当年率兵北征,又该是何等风采气势?
厅中灯烛通明,定王端坐在上首,阿殷瞧着他,目光微驻。
隐隐又觉得不对劲,阿殷目光稍错,便将高元骁举樽侧身,目光正越过人群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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